“咕噜~”肚子响亮地叫了声。
白景晨心里惊脸颊阵热意,正想安慰自己没听到,但两个人之间那么近,这么明显的声音那人肯定听到了。正愁着该怎么找借口把这么尴尬的事遮掩过去的时候,那人却拿了旁的双拐起身,温温柔柔地问他想吃些什么。
他脸涨得通红,想矢口否认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叫了起来。
“你借我点钱我自己去超市买点薯片就行了。”因为出门太急身上没有带钱的白少爷别扭地开口。
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家里的长辈样,拿点钱让他自己去解决,可没想到对方口否决了他的主意转身进了厨房。他饿得要命又身无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最后只能赌气似的坐在沙发上唧唧歪歪地说了声随便。
人活在世上,日三餐是头等大事。
大概是受了身为医的母亲影响,沈念对吃食很是讲究,年四季日三餐都精打细算,从不将就。
本想着做几道家常小菜,可腿伤未愈,他不方便久站。思来想去也就只能下碗清爽的阳春面让他先垫垫肚子。
夏季天热,吃食宜清爽可口。坐在傅予城特意给他准备的高脚椅上撒把细面入沸水,酱油掺上小勺猪油在冷油里热过,倒进碗里时几点青葱烫出香味。
细面不宜煮太久,六七分钟后沈念关了火,把面捞进事先准备好的冷开水里,双竹筷挑着细面轻轻搅几下就倒进碗里,末了再撒上把香葱和点香油增鲜提味。
他煮好了面,又切了些上午林柏轩带来的西瓜,把面端上桌的时候客厅里的人个标准的葛优瘫躺在沙发上,有搭没搭地玩手机。
“面做好了,去吃吧。”沈念温声开口。
白景晨挠了挠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桌上碗清面,汤水清醇见底,顶上盖着个流黄的荷包蛋和几点香葱。筷箸纸巾都搁在旁,边上的小碗里盛着满满碗切块的冰镇西瓜。
“这是什么?”白景晨盯着眼前的这碗面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阳春面。”沈念在沙发上坐下。墙角的橘猫睡醒了,他弯腰把跑到自己脚边的橘猫抱在怀里,伸手轻柔地顺着背脊的软毛抚摸。
“阳春面?”白景晨挑了挑眉。
出生就含着别人艳羡的金汤匙,他活了十五年什么美味佳肴没尝过,就连价格动辄几千上万的山珍海味他都腻了滋味,但这阳春面却是第回。
原本以为不过是碗面罢了,能好吃到哪里去,可没想到这刚吃第口就让他愣,抱着碗闷声不吭开始大快朵颐。
定是因为太饿了。使劲往嘴里塞面的时候他瓮声瓮气地在心里小声逼逼。
沈念看他吃得急,怕他不留神噎着。
白景晨闻声回头的时候看见那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头躺着只暖橘色的家猫。温润的五官明明在他见过的人里算不上精致,却耐看得过分。蓦然轻笑的瞬间像是流淌的日光都被温柔了棱角,眼里点柔光盈盈楚楚。
他说:“慢点吃,小心噎着。”
那时窗外阳光正烈,淡薄天光肆意洒落,在浅褐色的地板上泛起浓烈几近实质的金色。
窗外的天空寂静得像是个沉酣的醉梦,烈烈暖阳在云温柔明亮的轮廓间舒卷驳染。
沈念呷了口清茶坐在窗边小憩,窗外的艳阳冽冽,覆落眼睑的光晕是恰到好处的温暖,但不知为何唇间却泛起了木槿温暖馨香的味道,在盛夏灼烫干燥的阳光里,沁出湿润水色。
白景晨的筷子微微顿,扭头往自己嘴里塞了口面,耳根却慢慢地红了。
他腿不方便还给自己下面条吃……他悄悄地瞥了身后的人眼。
唔……他是不是……该对他态度好点……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悄悄坐直身子,自家老头子批评了他坐没坐相的坐姿无数次都没用,这回倒是他自己主动坐得端端正正,抱着面碗呲溜呲溜地嘬面。
以至于傅予城刚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自家那号称京城大胡同混世魔王的表弟捧着面碗坐在餐桌边,顶着头嚣张的黄毛乖巧地嘬面。
打小就胡闹惯了的熊孩子,虽然性子不坏但实在顽劣。知道他跑来自己住的别墅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做好了家里被对方折腾得塌糊涂的准备。可没想到进门对方却安安分分地坐着吃面,模样乖巧得前所未见。
厨房的灯亮着,奄奄白雾里裹着面食独有的鲜香,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沈念下厨给这浑小子煮了面。
瞧见他进来,上秒还吃吃得喜气洋洋的某人立刻换上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唧唧歪歪的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声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第22章 回忆
“话说表哥。”稀里哗啦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筷面,白景晨一脸鸡贼地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一边用眼尾余光暗示身后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地开口问,“这谁啊。”
“我的朋友。”傅予城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表情很是认真,“他比我大两岁,你对人家尊重点听到没有?”
“啊?”大概是第一次从自家表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有点惊讶,白景晨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啥,还没过神来就听见自家表哥又问他。
“你惹人家生气了没有?”
“没有。”白景晨心虚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黄毛,“我就是饿了然后他给我下了碗面。”
“人家拄着双拐走路你看不见?你还让人家给你下面?”
“我这不是因为老搞破坏所以被我姐禁止进厨房了嘛,而且我也没想到他会进厨房给我煮面啊,这要是早知道我不就……”
“就什么?”
“就……就……”白景晨挠着脖子支支吾吾,目光四处乱飘,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什么就,还不快去和人家说声谢谢。”知道眼前的人心里有鬼,傅予城伸手拍了下自家捣蛋表弟的后脑勺,心里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沈念的腿还没好,这小子偏生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净知道添乱。
“你家老爷子刚才可已经打电话给我让你赶快回去了,你家的车还没接你是因为我向你家老爷子保证你会在这好好学习。”
“啊?!!”对方一听学习两个字真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模样,“我我我我我我学习?!在这?!”
“我就是为了躲我爸给我找的那五六个家教老师才跑出来的,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说到这种有关原则性的问题,傅予城从来不含糊,也知道这种时候纵容这小子就是在害他,“你爸给你准备的课本和试题很快就会打包送过来,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学习吧。”
“啊?!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哥!”白景晨一脸欲哭无泪,怎料对方完全不吃这一套,把东西一放就和林柏轩出门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那时窗外太阳热得厉害,沈念看外头阳光太烈于是就让他们带了把伞。白景晨一脸吃瘪地上楼放行李,他没什么事做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喝茶。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门铃声。
“请问,傅少在吗?”铁门外是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听他的声音陌生可能是把他当成了这栋别墅的佣人
沈念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对傅予城的称呼,单说一个傅少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愣了一下之后才笑着开口:“他出去了,两位请过些时候再来吧。”
“不必了。”一听人不在,两个人立刻变了态度,发现铁门没上锁更是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进了门,“让我们进去等吧。”
沈念腿脚不便,没来得及拦住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径直进了客厅,坐在椅子上一边吹空调一边让他倒茶过来,想来是把他当成了这家的佣人。
“真是热死了,天这么热还得让我们看看。”其中一个人一边擦汗一边抱怨,“你说这傅予城眼睛真的好了吗?”“
我可听说他一年都没出门了,之前说着能治好能治好,现在消息出来了既不回本家也不见人,该不会是眼睛根本好不了要当一辈子瞎子了所以才传假消息出来混淆视听吧。”
“欸?我说,这傅家的佣人怎么是个瘸子?”
“谁知道呢,我可听说这傅家少爷心理也有点问题,精神病嘛,眼睛看不见找人撒气不也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