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没反驳,又听他道:“母后是父皇的皇后,母妃是父皇的妃子,我也想有个自己的皇后和妃子。”
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同他说,虽说他管她叫母后,可她也没比他好多少,她连司马徽的面都没见着,说到底和在建瓯当大姑娘也没什么两样,司马钰对她来说,就像弟弟一样,这些事情本该是顺妃告诉他的,可他没有娘亲,她怕他被人利用。
“陛下只有长大了才能有自己的皇后,你父皇是如此,皇爷爷也是的,等你长到十五岁,就能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了。”
他有些不解,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她:“为什么是十五岁?”
哪有为什么?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她没法同他解释,索性叫曹大伴,招呼他:“你回头和陛下好好说说,知道么?”
曹大伴吞吞呜呜,哈腰跪在地上,苦哈哈道:“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是太监,八岁就进宫了,奴才怕教坏了陛下。往常按规制,该是陛下生母教这些,如今娘娘是陛下的母后,老奴觉得还是娘娘教较为妥当。”
妥当个屁!
锦玉着急起来,她也什么都不懂,要怎么教?掀了被子就要下榻,望见司马钰那张稚嫩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算了,她教就她教,摆了摆手,吩咐众人都下去,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都下去,我来教!”
碧蓉惊地眼珠子瞪得葡萄似的,轻声叫道:“主子……”
“你也下去,不许人进来。”她豁出去了,想起进宫前,嬷嬷曾给她看过画册子,扮猪吃老虎么,实在不行就吓吓他。
曹大伴和碧蓉退出去,将殿门关上,只留两个人在屋里。
锦玉郑重其事叉腰,抬手指了指他道:“你坐下。”
司马钰哦了一声,毕恭毕敬坐在杌子上,两手搭在膝上老实地坐着,小声问她:“娘亲要教我什么?”
屋外碧蓉趴在槅花门上,她倒好奇主子会教陛下些什么,身后曹大伴咳嗽了声,拿拂尘戳了戳她,她没回头说了声别动,继续张着神听屋里的动静。
“咱家说话也听不见么?”
脑子里一轰,碧蓉讪讪回头,干笑道:“原来是阮掌印,奴婢……奴婢给您让地儿!”说着朝后跳了一大步,脚下生风一溜烟就朝偏殿跑去。
屋里传来声音:“陛下听明白了么?”
阮澜夜一怔,偏头朝向曹大伴,淡淡道:“你也下去。”
曹大伴道了声是,颤颤巍巍也赶忙退出殿外,朝着后偏殿去了。阮澜夜站在门槛上,听见里屋司马钰问:“那我为什么不能纳皇后?”
锦玉犯难道:“你怎么都说不通呢!”她急得跺了跺脚,遂一狠心道,“你要是纳皇后,就会长两个屁股,变成妖怪!”
屋外阮澜夜听了简直想笑,有这么吓唬人的么?
司马钰立马变了脸色,颤道:“真的么?可……父皇和皇爷爷为什么没有?”
还会举一反三了,她眯眼笑道:“那是因为……你父皇和皇爷爷的皇后都是及笄了呀,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司马钰低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道:“那母后,我能不能纳你做我的皇后?”
锦玉笑容僵住了,这人怎么这样?她小时候也没这么刁钻,宫里的孩子都这么为难人的么?
她顿时哑口无言,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殿门开了,锦玉怔怔望着门槛上的人,呆呆道:“厂……厂臣。”
“陛下折子看完了么?臣刚从乾清宫过来,张阁老说有事启奏,陛下赶紧过去瞧瞧罢。”她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不大高兴,司马钰有些怕他,回身要去找锦玉,被他喝止了,“殿下大了,以后就不必住在承乾宫了,按祖制,陛下应该住在乾清宫里,今晚就搬过去。”
说着就朝外叫曹大伴,曹大伴见着氛围不大对,拉着司马钰就退下了,留着阮澜夜和锦玉两人待在屋内。
室内静谧,两人都不说话,锦玉有些口干,忐忑问了句:“厂臣渴么?我给您倒水。”
阮澜夜没说话,淡淡看她走到桌旁,忙糟糟执起茶壶倒水,她挪腾了身子,开口问:“娘娘看过春宫图么?”
第28章
锦玉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从桌上流到地下,颤巍巍端着杯盏,假装没听见她的话,笑吟吟道:“厂臣,您喝茶。”
阮澜夜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手指捏在她的指尖上,轻微划过,锦玉浑身一颤,连忙缩回了手背在身后,乜斜眼角瞥了她一眼。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觉得手指上有些火辣辣的,背手在马面裙上蹭了蹭,正好撞上阮澜夜投过来的眉眼,浑身一激灵,赶忙错眼偏向别处。
阮澜夜放下杯子,顿了下又问:“娘娘讨厌和我有肢体上的接触么?”
锦玉想了想,讨厌么?想起那晚上在提督府里梨花树下,想起那个吻,算不上讨厌,甚至有些欣喜。微微红了脸,她低下头轻摇了下,低声说了句不讨厌。
她笑了笑,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满意,兜来转去又问她:“娘娘看过春宫图么?”
她端着杯盏猛地呛了下,咳的满脸通红,咽了下喉头,忙卜楞登地摇头,“我没看过,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能看那个呢!没看过,没看过。”
阮澜夜瞧见她绯红的脸庞,忍住笑又问她:“真的么?”
她使劲点了点头,满眼都透着无辜,“真没看过。”
这话说出去谁信呢!她是高皇帝的皇后,当初选进宫来,虽说仓促了些,可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全身上下那都是要验得通透的,毕竟也是一国之母,自然样样不得马虎。春宫图这一环,阮澜夜不相信她没看过。
澜夜一本正经感叹道:“那还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娘娘居然没瞧过,真是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锦玉觉得幸亏自己刚刚没说看过,照她的性子,她要说看过,指不定又有别的幺蛾子,大白天的,好歹也是大姑娘,她岂不是要羞到地缝里去!
锦玉没应她的话,怕牵出旁的误会来,这厢心刚平定下来,却听见她道:“不过也不碍,臣这儿正好私藏了本,娘娘要不要瞧瞧?”
还有人随身带这个的?她到底是不是姑娘家,锦玉简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怔怔站在原地,看见她居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画本子来,瞧着外头花花绿绿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伸手过来拽她,锦玉吓得扒住桌沿不肯动弹,带着哭腔央求道:“我不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她闷声笑着拉她的裙带,一副耍无赖的表情,将手里的画本子摆到她眼面前道:“娘娘还是看看罢,只此一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臣不会笑话您的。”
什么好东西么,还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敢情她稀罕么!
她摇摇头,抿嘴道:“不看不看,我是正经姑娘家,哪里有姑娘看这种东西的,厂臣跟我一样,还是别看了罢,看多了对身子不好。”说着就要抢夺她手里的画本子。
阮澜夜不依不饶,绕开她的手道:“还是看看罢,人也要多见识见识不是,没准儿娘娘以后还能用上呢?”
她豁出去了,咽了下喉头,犹豫道:“其实……其实我看过,我看过。”说着又要伸手抢。
她将手一抬,高高举过头顶,锦玉比她矮,伸手也够不到她,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身上,她顺手搂住她的腰,惯性脚跟往后退,被脚踏绊了一跤,两人直直跌在床榻上,锦玉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两人都一愣,玩笑开得似乎有点大,锦玉赶忙挣扎着要爬起来,谁知阮澜夜伸手一拉,人又跌回了榻上,趴在她的怀里,她甚至能听见她擂鼓的心跳声。
锦玉闹不清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嗫嚅道:“厂臣……”
她抬眼看她,两人挨得近,近到连她的眼睫毛都能数的清,忽闪的眼梢让人心生涟漪,阮澜夜呆呆道:“娘娘不是不讨厌和臣接触的么?”
锦玉窒了下,她是说过不讨厌,可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赖皮真的好么?
良久无言,阮澜夜眨了眨眼道:“我能不能搂你一下?”
往常与她接触都是她睡着的时候,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她是醒着的,和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大一样,有种光明正大的刺激感。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如今她就在她怀里,她想将她这样,或者是那样,不搂一下总觉得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