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长谨慎地打量着林秦紧皱的眉眼,后半段的车程开得堪称无欲无求。
到了医院,林校长将林秦和易沉按在椅子上,自己跑前跑后地给易沉挂号,还说要让林秦也去看看医生,被林秦制止了。
林秦:“真的不用,校医帮我处理过了,我会按时敷药。”
林校长:“可是……”
林秦:“真的,不骗你。”
林校长点了点头,没再纠缠,但他趁着易沉和林秦说什么的时候,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一个人。
不到一分钟,林校长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林秦见易沉一直摸着腰上的板子,问:“疼?”刚才他看见好多人来看病,在诊室里被医生按得喊声惊天动地,唯独易沉进去后一声不吭,出来后也没说过疼,但林秦分明看见他的脖子间满是汗水。
“疼怎么不喊,喊一声医生就会轻点了。”林秦有些不满,小时的他也是这样倔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喊叫,后来他师父告诉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于是有一次林小秦想吃糖,却哭不出来,足足切了一整个洋葱才换来了一块大白兔。
易沉不在意地说:“那怎么行,你听见该心疼了。”
林秦心道,我才不会。
他找医生借了张纸巾,帮易沉擦了擦脖间的汗。
“你说。”易沉问,“我的腰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林秦:“你问医生了吗?”
易沉:“我要是腰不好,做事不大行,你会把我甩了去找别人吗?”
林秦:“你他妈……”
易沉:“哎,别骂,你一骂我,我就腰疼。”
你他妈用腰听人说话吗?
但林秦的嘴嗫嚅片刻,终究是没骂出来。
易沉闷笑几声,连着身上的肌肉跟着抖了抖,腰伤顿时发出抗议,他安稳坐好,不敢再放肆了。
但腰可以不动,嘴不行,易沉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停止说骚话。
“宝贝儿,理理我,我要是真的不行了,你会照顾我吗?每天推我出去晒太阳,晚上看月亮,还会抱我上床。”
“别做梦了。”林秦说,“我会把你连人带轮椅推下江,圆你自杀梦想。”
“噫,讨厌!”
林秦被易沉恶心得寒毛直竖,刚想再说几句,就听不远处有人喊:“哎,那不是易沉吗?易主任,这是不是你家易沉?”
易沉登时僵在原地,林秦顺着声音来向看去,却没有见到那人口中的“易主任”。
“易沉你等等啊,你爸还没下来,他今天带了几个实习生,估计被缠住了。”助理医师风风火火,顺着楼道跑上去。
易沉挣扎着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电梯间走,林秦在后面跟着,没有多问,只是在易沉伸手的时候抢先按了下楼键。
进了电梯,林秦把易沉挡在角落里,两人一路无话,听着四周孩子的喊叫和吵闹声,直到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才清净下来。
易沉扶着树站定,他刚才走得太急,现在腰伤就像被无数的锥子挤压扎透,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忽然,他的脊背被人顶住,林秦托着他的身体说:“去车里坐着。”
刚才林校长去交费的时候,把车钥匙交给了林秦,两人坐上车,易沉靠在椅背上长久不语,他不说,林秦也不说,车里安静得与世隔绝,也不知过了多久,易沉才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我不是怕他。”易沉说。
林秦:“嗯。”
“我就是不想看见他。”
“嗯。”
“但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先跑,下次必须他走。”
林秦问:“你还想有下次?”
不远处林校长急匆匆地跑来,易沉说:“你说得对。”
易沉要把看病的钱还给林校长,林校长不收,只说下次有事一定记得喊他。
林校长安稳地将车开回学校,甚至还想送易沉和林秦回班里,热情地连易沉都有些吃不消,赶紧说自己没事,甚至还能去跑一圈一千米热身。
林校长怕他乱来,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的眼睛一直胶着在林秦身上,林秦无可奈何地张了张口,说了一句:“您不是很忙吗?快走吧。”
“哎哎哎。”林校长顿时像打了鸡血,蹦蹦跳跳地走了,足足年轻了三十岁。
易沉:“哎,真欢快。”
“是啊,真欢快。”班主任蒋临在班级门口等着他们,眼神幽怨,看着一个背弃诺言的叛徒。
“篮球赛金杯呢?”
易沉:“蒋老师,跟你打赌,我和我同桌一起上场,我坐着,我同桌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对面的队伍打趴下。”
蒋临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能别吹牛了吗?身为学生能不能脚踏实地。”
易沉:“我们这个队伍配置一看就是残联赛吧?他们难道不该让我们两手两腿十个三分球吗?”
你干脆让人家把奖杯送你算了!
林秦不想丢人,扯着易沉的衣服就往班级里走,刚回到座位上,木兰挠着头问:“大哥,你昨晚被暗夜杀手办了吗?”
易沉立刻回想起林秦毫不设防在他面前睡着的样子,身下又燥热起来,他抖了抖衣服,说:“是你嫂子办我。”
他始终笑着,即便桌下的脚被林秦狠狠地踩住,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是个智障,我昨天忘记点击发表了_(:з」∠)_
第34章 情书和你
早自习还没开始,班级里罕见地出现了浩浩荡荡的满员。木兰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抄得全身大汗淋漓。换座位后,崔世颁离空调有点远,折了垫纸当扇子摇,猝不及防被木兰拉住手腕说:“老崔,给我扇会儿。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炼丹炉里的孙悟空,过一会儿就成仙丹了!”
崔世颁用力挣脱,手肘不小心撞到卷子上,险些将桌子都掀了,木兰嚎叫着去拽,崔世颁冷冷地说:“你这样的渣滓炼出来,皇帝吃了估计会直接升天。”
但说归说,到底是换了只手继续扇,温和的凉风吹到脖颈间,驱散了热意。
七班的老师们留作业非常不给活路,下课前只留一点,先给学生们一种不过尔尔的感觉。等到最后一节自习即将结束,各科课代表抱着人高的卷子从后门涌入,告诉他们这堆作业周末前必须交,没写完的后果自负。
今天是交作业的死线,每个人都很焦灼。七班没有视学习如命的奇才,绝大多数都是到了班级里现补,一排挑出一人写一科轮着抄。但木兰显然没有跟人凑数的需求,有林秦在,他永远不用担心没有作业可抄。
“嫂子是我的天,嫂子是我的地,嫂子是我的天和地。”
林秦面不改色地听着,甚至偶尔还能跟着木兰跑歪十万八千里的节奏哼哼两句。
木兰飞快地写完一份,卷面上飞扬的字揉皱到一处,像是个驱鬼的符,贴到门上能辟邪。他将卷子递去易沉面前说:“老大,我抄完了!你快写!”
易沉冷笑,从书包里掏出卷子摔到了桌上:“爹稀罕抄吗?”
牛逼大发了,易沉会自己写作业了。
现场一时沉静片刻后,顿时一群人便蜂拥而上瓜分了易沉的作业。
“易哥,语文借我!卧草,易哥这字迹可真漂亮!”
“牛逼,蜀道难都会默写,我前三个字有俩都不认识呢!”
“哎哟,这几何的辅助线拉的,瞧瞧,比打印的都漂亮,横平竖直的呢!”
……
易沉骄傲极了,任由木兰骄傲地将卷子展示给全班同学看。
“易哥,看你卷子都写满了,能对几道题?”
易沉骂他:“有的抄就不错了,你还挑,不抄还给我!”
卷子自然是不会还的,管他对不对,先写上再说。然而易沉说归说,对正确率根本不作怀疑,毕竟林秦早就检查过他的卷子。
易沉写作业很直接,会的就写,不会就一笔不动,半小时下来,整张卷子上只写了两个字,“易沉”。
林秦:“怎么不写?”
易沉:“不会。”
林秦接过卷子,粗略地扫了一眼,几乎在过眼的时候答案就出现在脑海中了。他沉默片刻,问他:“三角函数公式会背吗?”
易沉想了想,背了几段。
林秦挑了眉,易沉任由林秦打量。
“都对,那怎么不写?”
易沉问:“写了就能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