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得自己亲自控药才可。千种万种灵药,也抵不上他这老不死的几滴生血来得补气。
可惜他这老不死的生性也是十分怕疼,短尾那次除去要命的疼痛之外,其余的倒也不难扛,修炼个几百年也就过去了。
化了一把短刀出来,冲着自个儿手腕子出比划了笔记,又是一句,“啧啧。”
“我的宝贝女儿呀,为父这真是为你付出良多......啧,是真疼呐。”
手起刀落,手腕子处鲜血直流,他这慌忙伸手拿东西接了,货真价实接了一碗满的。
神血珍贵,浪费了可就不好了。这便四下的药罐子里头都洒进了一些。有益无害的东西,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念在自家女儿的面子上,赏赐一些也没什么。
*
再几日,乐谙身子恢复的极好,头上的两处小角,还有眼睛都一如往常那般,异常之处已然隐藏住了。
雨后空气清新,只可惜是个阴阴的天气,冷得很。
上乙一贯的晨起喝了白粥一碗,配了不少小菜。今日却有一处不同于前几日,那便是乐谙晨起同他们一到用了早膳。
晨间见了上乙第一面,乐谙微勾了一笑,礼貌问道:“先生早。可用过早膳了?”
上乙憋着痴痴笑,故作淡然道:“多谢小姐,在下方才用过了。”
早在有个可有可无的结界在,若以乐谙的天真的性子出去与人交谈,最多不出三句,定露出破绽。生于宅院中的小姐,哪会口口声声问人可用“早膳”呢......
早膳是人界寻来的几个婢子负责操办,是当地人的口味,清淡的很。
乐谙是个喜甜食的,用了几口,便上了气性,偷瞟了眼儿幸雨,暗暗开始嫌弃了。
幸雨也不憋着,直调笑道:“小姐可要用些蜜饯果子?”
问也是白问,乐谙不去理会她,为挑的眉梢说的是那意思:“要的!”
转头见上乙还在,幸雨轻福了福身子,“先生见笑了。我家小姐在家中自小娇养,有些习惯难免娇气一些。”
娇养?
那敢情好。看来在妖界过得还算不错,是日日泡在蜜饯果子的甜意里的。
没有见过凶恶之事就是最好的。
“不算见笑,你小姐这般的性子是极好。女孩子家家原就该这样养着的,可宠就得宠着,管旁人眼光做什么呢。”
......
乐谙闻言,含了一口粥也转头过去。
眼前这人与前几日伛偻的瘦弱老人好似不同的。他这般脊背是直的,虽是青丝杂了白发后挽了,瞧着也是精神奕奕的。
想来,是这几日过得极好。
这一眼,她一双圆眼直盯着他看,歪了几遭的小脑袋,终是笑了。
乐谙咽下口中的粥,笑语温柔:“先生也是个宠爱妻女的......做先生的妻女,真是好福气。”
她这话是满心的羡慕,因着上乙口中那句“阖该宠着”。
实际她也有一直宠着自己的人,只是那人如今离她有些远了。
也不知在妖王宫里,阿修过得可好?有没有一些些想着她,她是很想响秋殿的被窝了......这样的天气里,一贯有人暖床。
作者有话:小扶子:“狗作者怎么回事???朕怕是有好久没有戏份了。岳父加戏!”
第56章
妖王宫, 千机殿。
水族使者跪伏殿下, 手捧一卷轴, 恭敬道:“我家主人烦请陛下亲阅此卷,其间内容陛下该是可知的。”
田方卷轴,纹有水族祥瑞之纹,两角为墨黑色, 其下封角为蓝,庄足显贵。
闻倧至下处取卷轴呈上,“陛下。”
妖帝打开亲阅此卷,上不过寥寥几笔点化山水,卷上有桥两座,桥上行人万千,一桥摇摇欲坠, 一桥上也无人,比照强烈。
扶修长睫之下神色晦暗, 紧抿薄唇沉吟片刻。
“回去回了你家主子,朕知晓他的意思了。此万难之事, 他为朕甘愿堵上一族荣辱,朕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画上千万人行的路,看似人人都可过桥,一睹山水真容, 实际却是不然的。
无人过的那道桥儿,才是正路。水族择了与他同道之路,表明不日便好起势。传信之外, 也是提醒于他,莫忘早前答应之事。
替水族翻一翻先人被胥淳打压的那桩重案,可允亦可行。
名誉清白之于水族而言,是为大事,可使得主子家将全部家世兵力压在他这位妖帝身上。另,倒也是不愿意自家族内一直被胥淳之流强压一头。
毕竟是先帝遗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之外,人还是可用的。
收了卷轴起来,也吩咐了交代的话下去,下头的水族使者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闻倧便问:“下使可还有事要禀?若是无事,奴才便安排您出宫,并派人护送您至驿馆歇息。”
水族使者敛神屏气半晌,自袖中慢慢掏出一纸外报。
阿佐立在一旁,恐怕他自袖中拿出有害之物,掌中已经凝了气,防着变数。
使者只作不知,展开外报,递于闻倧,“此为密报,想来陛下是有意知晓的。”
......
“外报淳王府副将日前已带骑兵三队,前往人界五道之一,北房那处相商秘事。”
扶修见了那纸外报,便眯了眼,瞳仁紧着缩了一缩,双眼显出厉色。
人界五道之一的北房,前时与胥淳那派便有相交,如今胥淳用之,为之以何?
细想之,乐谙去得第一处地方便是北方,与五道北方相距不远!将外报一揉,攥在手中,扶修正道:“多谢下使前来报信。闻倧,送人出宫,好生招待!”
连着十几日,乐谙那头毫无消息传来,原他还在想着会否是阿佑办事不利,遗忘了七日一报的规矩。联系外报所言之事,胥淳哪会派副将去做无用功的东西。此料,多半便是奔着乐谙而去。
使者一走,扶修便发了怒气。
气急之下,宽袍扫了一案的物什儿落地,噼里啪啦发出一阵的响动。砚台砸落在地,里间墨汁泼洒一地,也沾上他明黄色宽袍之上。
殿里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砰砰的膝盖捶地跪伏下来,大气亦不敢出。
妖帝之怒,来得无有征兆,饶是闻倧也是怔了片刻,后急急跪了下去。
殿中这般静了几秒,扶修这气性已跨不过去了。
这若迟了一刻半刻的,北房的人要当真碰了乐谙,将她带走了。往后用以威胁与他,事小。真要伤了她的身子,把便是将五道北房全屠了,也难缓他心头之怨。
自他通红的一双眼中也可知他忍得艰难,胸口起伏不止,却也厉声吩咐道:“派人依着朕予的地址去寻小殿下!阿佐你亲自去带人!快!”
*
乐谙这几日与上乙相处,倒是极爱他的为人谈吐。自那日有幸雨所引的话题,几句交谈之下,乐谙对他便生出了亲切之感。
依着上乙所言,他来此处寻女,几番找寻依旧未果,而他那短命的妻子,因病以去了。
虽不知其中原委为何,乐谙不出意外也生出同情之心。怕其感怀在心,有损心绪,时常也会找他一同叙叙话品品人界的花茶,日子过得也算悠游自在罢。
阿佑之前为奇袭乐谙之人所扰,一直不敢将乐谙放出去散心,就惧怕前头的事再度发生。再怎样也要等着宫里的消息过来,告诉他妖帝陛下的安排,这才好行事不是。
这便就是在昨日里,乐谙同上乙如常谈天,脸上却是一脸恹恹。
上乙原是乐呵呵的同她叙话,仔细一瞧,便也知乐谙这是憋闷坏了,万事都无甚心力去做。
老父亲自是不会让这事持久,午间用过晚膳便带着乐谙偷跑出去逛街市了。
......
镇上街市已不再热闹了。乐谙出事那日,许多镇子上的人亲眼目睹,为保安全,也不会再让自家的孩子再出来乱跑的。
挂满彩灯的这节时已经过了,彩灯皆已撤下了。
行至街巷,乐谙恍然大悟道:“这彩灯节,我倒是错过了。”
她来时见了边上镇子的彩灯节,也是人人笑颜开怀,热闹和谐的过着时节。那是是自己兴致阑珊,情愿待在马车上忆怀些旁的,也不愿下去街道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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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便是错过了,下回也不知是何时,她也不知还在不在这处地方......
上乙心头便又一酸,愧疚非常,忙想法子哄自家女儿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