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
轻轻说了句。
元华探身摸索到了缰绳一拉,调转车头,“驾!”马扬蹄而起,车轱辘动了起来,收回手并坐了回去,帘子垂落的黑暗中她换了个姿势微微靠着马车休息。
到底有些累了。
……
在元华调转马车往清州方向而去的同时。
那名半山崖上关注情形的黑衣九黎人看到白衣少女被那些杀手抓住带走,同时,无月也将落水之人救起带走后,犹豫了一下,正要往无月的方向跟去时……
前方似有华光一闪风声止戈。
华光中尘叶倏尔浮空扬起复又飘落下去。
一道人影已拦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站在黑暗与明光交界处,清逸脱尘、尔雅温文,静默中,尽显庄严肃穆。朦胧之华,淡淡的光影,让笼罩在黑暗里的山色亦为之添色。
在深夜雾影中轮廓深沉。
无形中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与忌惮。
使得黑衣九黎人不由得心底微微一紧。手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刀柄,问:“谁!”
“不重要。”略显低沉而平淡的薄凉语调,没有丝毫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黑衣九黎人放眼望去见那姑娘已被带离,心里有些焦急,没时间浪费于此,长剑出鞘,冷冷杀意,无声自染风中!
“让开!”
“你,越不过我。”
……
黑衣九黎人被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拦路。
峡湾岸边无月也将‘元华’带上了马车。宽敞又华丽的马车里夜明珠光线明亮,比灯火更亮却也渗着一种冷清清。
马车外面。
有几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盔甲侍卫,不近不远的散布不同的角落围着马车。
上车后缩在角落里的灰衣少女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不知是否错觉,无月觉得好像那里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无月放下帘子后。
便心不在焉的抱着手臂坐在马车上等。也不知怎么回事主子还没下来……
第65章 无言以对
夜下。
黑衣杀手抓住了白衣少女后, 妄想以此人来威胁九君恒。
却连九君恒的面也没见到。
在船上也找了个遍, 也没寻到半点踪迹, 反而又损失了不少人手,只能悻悻下令余众撤退。
反正已经抓到了要抓的人。
也不算功亏一篑。
混战过后。
该退的都退走了。
峡湾内比原来更为死寂。
大船的残骸在水面燃烧着。飘着一些死尸。一艘画舫靠着另对面的岸边缓缓行过水面, 姬怀瑜白衣胜雪,立于雕花的护栏前看着。
一片狼藉过眼,神色不明。
而这个时候岸边的林中有十几道江湖打扮的人现面来。
画舫上的白衣剑客见着他们,施展轻功, 掠过水面落到岸上,与他们交谈片刻后。又自水面返回了画舫里,靠近与姬怀瑜说了些什么。
整个过程中。
画舫未曾停留过片刻。
渐渐驶入了漆黑一片的峡湾里, 直至再也看不见后,那些江湖人士打扮的人便才照吩咐处理善后事情。
毕竟船上也还有正常老百姓,该救的救该赔钱的赔钱……总之他们是江湖义士, 行事还是有一定原则的。
画舫缓行, 夜色中水声阵阵。
“……也许, 我低估了关素素对他的重要性。”姬怀瑜温柔声音似若有所思的缓缓道, “在这个时间点,还将时间用于寻人上,是他还有其它后手,还是……”
白衣剑客提醒:“别忘了还有金吾卫。”
“金吾卫来不急。”
金吾卫兵马推进速度虽然慢, 但就算停下来等, 九君恒要与之汇合最快也要三日后。
白衣剑客似微微皱眉又道:“已有金吾卫的影子。”
“不过几个将领之类, 大部队兵马不可能折回, 何况……他们护送着父皇的大寿之礼,将东西顺利送到京城才是首要,怎会轻忽怠慢。”
白衣剑客听到这里不再说话。
而姬怀瑜也再次陷入了若有所思中。
他原想借老五之手试探一下关素素对九君恒的重要性,在后来,听了她让人转述的计划,猜到了一些事情后,才又改变了主意,打算让人配合援救一把,没想到此举反成了她的棋……
一介弱女子。
做到这一步已是不差。
只可惜……这方圆百里都有九君恒的人散布仍是难逃。
而他现在想再救也来不及了。
时机未至之前。
他不便露面……
月也隐,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一辆略显陈旧的青油顶马车缓缓行驶在山道间。马车里颠簸摇晃,靠着马车的元华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又突然在某个瞬间,似有所感的惊醒过来!
就像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下撑不住了松懈了一下结果突然危机已临身一般!
是那种无声无息的无形的压抑。
黑暗中。
耳边静悄悄的。
除了一串马蹄‘哒哒’声与车轱辘声似乎再无其它。
但元华微微抬头盯着前方,盯着马车微扬的帘子的方向,整个人有些发怔,好似微微僵住了一般。
马车外面有人。
尽管她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正坐在那里……
那种感觉是一种很淡很淡、却又不可忽略的熟悉感。
恍惚得像是错觉。
但又确确实实是……
为何会突然找上她?又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心中种种疑惑浮上可已不及去想,因为……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何时出现的,对她毫无防备的姿态会作何想法?
清风从微微飘扬的帘子刮进来。
有些凉快,也有些冷意。
她应没睡着多久。
睡意也没有多深。
若是别人她一定能在对方靠近就能感觉到。但……
但不管怎么说。
确实是她大意疏忽了。
想至此处……元华在心里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才似稳定了杂乱心绪的轻唤一声:
“师尊。”
——师尊。
是她唯一敬重却也有些畏惧的人。
外面静悄悄的。
仿佛根本没有人一样。
良久才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平淡语调:“醒了?”平淡得听不出喜怒,没有一丝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嗯……”元华回应得有些小心。她自幼便从骨子里有些怕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尊。有种令人不由自主畏惧的、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你,现在要去那里?”
“回……清州。”
“为何?”
“有一些琐事,还没有处理完……”
“何事?”
有些紧逼追问 。
在无形中让气氛都染上了清冷的压抑之感。
元华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安排一些人手到关家……关家经此一事,损耗不少,金钱周转就有困难。这时提出交易,提供他们钱,补上缺口,要一份关家商行的红利,顺便安排一些人手进商行。”
师尊既然能找到她。
说明对她一直以来所作的事情有所了解。
那么,只需要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师尊自能听懂。
“然后,你要做什么?”
仍是平淡得寡凉的语调。没有半点柔和,却也不僵硬;没有一点温度,却与不冷漠。
但这种问话的语气与态度。
让熟悉对方性情的元华心底有了些压力。以至于她微微揪着衣袖来缓解这种情绪,“关家经营的产业丰富,红利不少,有了这部分钱财来源,就能在此基础上做其它的事情……这些产业多数是关素素之母带来的嫁妆,时机若至,尽数取回来也无不可。”
人力往往依靠着物力。
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来源……
“太慢了。”
一声太慢了。
让元华心中微微一紧无言以对。确实……她的动作太慢了。
“入天成至今你有何收获?”
元华依旧答不上来。回想一遍,入天成至今,确实算得上一无所获还麻烦缠身不断……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收紧。
隔着一层薄薄衣物,指甲掐在手心,一点点的紧握。
“是我……辜负了师尊的期望。”
很安静。
安静中又有压抑。
就在她觉得黑暗中气氛都要凝固的时候。
师尊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为何会惹上此人?”
元华猜说的是夜九。
想到导致这一切的最初原因,只觉得无颜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他……似对我身怀异力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