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还未从这种震撼中缓和过来。若说他一开始还对此行存疑,如今,却是死心塌地的服气了!
寅良点点头。
轻声说了句话‘好’,让他们照原计划行事。到十里处渡口换马车运送,直达清州,安置于庄子里……
有了这些钱。
才能继续维持、延续这股势力,以及……
在大伙得了吩咐都上了船陆续开离深潭时。
殷姑娘才刚从山崖上下来。她轻功不佳,比起寅良,从这陡峭的山崖下来困难得多。
她没来得及喘口气,一看到夜明就炸了毛。手抚上腰间的剑。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是你——”
不过,她现在有些累,先缓缓。
“你果然是绿林众的走狗!亏本姑娘先前还心软,放你一马,结果让你给逃走了!”
夜明站在山崖阴影里没说话。
寅良则走到中间来向殷姑娘解释:“他不是绿林众的人。”没打算让两人有动手的机会。
殷姑娘盯着寅良眼中渐渐染上一丝敌意,“难道……你们是一伙的?不对,你不是素素的朋友……果然是她把人给救了!”
话里含着一丝怒气!
“小生有一些猜测,或许有不一样的结论。”
“什么猜测?”
“姑娘可还记得,当日他追杀你的路线?”
“什么意思?”
“姑娘被追杀前是从何处离开?要去往何地?此外有没有人知道姑娘的行程安排?”
寅良继续问。
脸上神情淡淡却又显得很认真。
此前他是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现在绿林众事情将落幕,夜明之事,也该处理一下了。
此人肯留下来。
应有所图。
至于所图者为何他暂时还不清楚。但却在闲暇时梳理过殷姑娘被追杀避入白府一事。
“从点苍派离开,要回青云门,中途就遇到他!他是杀手,杀人就该有偿命的决悟!”
殷姑娘的语气不太好。
寅良听了后,微微沉默了一下,他并无立场反驳这个观点,当时救下夜明是需要人手。
恰好遇上了,就救了。
“既然如此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清州?”
“……捎句话让白陌尘那臭小子滚回去!”
“替谁捎话?”
寅良问话的语气很随和不会让人反感。
以至于殷姑娘虽然有些不想回答,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自然是替他老爹……呃,白掌门捎话。”似觉得称呼不妥而及时换了一个。
“他追杀姑娘至清州,在姑娘避入白府后迟迟不靠近表示知道主人是谁。”
一个杀手。
不该轻易知晓清州一座宅院的主人是谁。
寅良说到里,眸光淡淡看向夜明,“你是有意将殷姑娘逼入白府,对吗?你之武功,应在她之上,你能伤她,也能杀她,却又迟迟未能得手。你有所保留,你目的不在杀人……或者该说指使你的人,并没要你取殷姑娘的性命。”
站在山崖阴影里的夜明微微看着他。凶狠鬼面下,眸子里似有一丝惊讶闪过,随之又是一片暗沉凶光!
殷姑娘似有些不耐烦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想包庇他了!”
“非是包庇,而是替姑娘推测一下事情的真相……唉,此地不宜久留,可否边走边说?”
殷姑娘抖剑出鞘!
“——想去那里!你走可以,他必须要留下!”
寅良轻轻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启唇吐出了两个字:“芜城。”连续几夜都未能休息好,已让他有些精神难支,眼下,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芜城?”
殷姑娘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欣然同意。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没把握对上夜明能胜,但若去到芜城正好让大师兄!
第52章 引荐一人
夜未明, 绿林众已灭。
只有柳世谦与曹三逃脱。其余的匪众, 死的死, 伤的伤。曾经如毒瘤一般盘旋于此、令他们头痛而束手无策的绿林众已不足为患。只不过在另一件事情上两人产生了分歧,那就是如何处置关家商队。
关家商队在围剿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但知道底细的陈府尹从关家商船上找到大量私盐、人赃并获后, 就一心想将人带走,带回芜城收押。昔日,顾家人就指控过顾西臣贩卖私盐;而今若能审出蛛丝马迹,正好能将顾家那小子拿下狱!
然而, 徐太守与关家一向交好,设法阻止此事……可他虽然是太守,但对方即将离任上调, 官职谁也压不过谁。
明典法律摆在那里。
又不能知法犯法强行将人带走。
最后,只保释出了一个关大爷,并让陈府尹暂时不向上面声张此事, 只先将关三爷、商队等带回芜城……
*
山寨, 总是紧闭的院子里。
几个少年有些焦急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的, 寨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知去了哪里,他们像被抛弃掉的一样,无人问津。
“我们逃走吧。”
有人提议道。
“要逃你们逃……”
有人害怕得连连摇头。
“庆玉,你要怎么办?”有人问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的少年。
名唤庆玉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 又或者他本来也不想回答时, 紧闭的院门突然被人踹开, 一道横胖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不是那侥幸逃回来的曹三又是谁?身受重伤, 流血不止,叫骂着让几个少年过来扶他回房给他上药……
他一身是血的样子太过于骇人。最后还是庆玉上前来扶的,一直将人扶到房间听着曹三骂骂咧咧的言词。
绿林众遇上官府埋伏围剿战败了。
山中匪众死伤殆尽。
绿林众完了……
完得好啊!少年心中忍不住畅快淋漓的想,至深至恨的幽暗情绪中,隐隐有了一丝疯狂的……念头。
曹三腰间的短剑,不知何时落入少年手中。那双手在发抖、却握得越来越紧,眼中涌现将泄的滔天恨意!
曹三猛有所觉:“你干什——”
话未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蓦然瞪圆的双眼,是惊是怒,更是一片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的绝望惊恐!
……
夜。
近天明。
轻纱飘扬的亭子里,幽幽琴声如诉如泣。亭子中,女子身姿婀娜,一盏琉璃灯,光影绚丽辉映四周。
亭子外,似有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刮入亭子里的风有一股淡淡血腥。
“恪……恪姬”
焦急的叫唤声虚弱。夜色中狼狈而来的人影,滚落在亭子外面的水池里,一阵水声。
亭中人影依稀未动。
琴声未止。
水池中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路拖命至此,已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依稀的琴声让他松了口之余又无比焦急。
此行失利,绿林众已不是久留之地,是他引狼入室,寅良此人非善类不可轻信,他想告诉亭中之人。
快离开。
离得越远越好。
可出口的声音被水淹没,只剩下一片气泡的咕噜声。
……
芜城。
细雨微微。
水珠从叶梢滴落。
树下一方孤坟。
『谢氏……母之墓』
一道暗沉的华丽身影。立于坟前。香纸快要燃尽,伫立于坟前的人,久久没有离开。
直到……
一道中年男子身影缓缓出现。他手中拿着祭拜用的白绢花,走到坟前,轻轻放下……
这人凌厉的五官,高额骨,给人的感觉很凶。但此刻,他的神情却很宽和而关怀的开口道:“每年这个时候,总能在这里找到你。”
顾西臣却并不领情,“你来干什么?”
中年男子放下花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亭子,“如今顾家权势,已尽在你手,也算是为你母亲报了仇。”
顾西臣冷笑,“人老了,果然废话越来越多啊!”
“人老了,总爱回忆过去,忆起你母亲……昔时过往,历历在目,若当年我能早一点找到你们母子,该多好啊!”
“我敬爱的好叔父……在此时说出这些话,是想引起我多少共鸣?”
口中说着敬爱。
言词神情却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顾西臣的语气充斥着一种阴狠的不耐烦。对这个‘叔父’没有半点感情,“趁我耐性未消之前,直说你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