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鸣鸣笑意更浓,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枚婴儿掌心大小的羊脂白玉玉牌,触手生温,玉面没有一丝杂色,玉质极好。
然而更为诧异的是,这玉牌的中间竟镂空了一个洞,里面镶嵌了一枚牙齿似的东西,乳白色,比玉牌的颜色要亮一些,上下两头嵌进了玉中,用极精巧的工艺雕刻了并蒂莲,莲心有细小的红宝点缀,看起来十分精细巧妙。
她打量了那牙齿好几眼,摸了摸,质地也比玉牌冷硬一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笑眯眯地看向他:“这是狼牙?”
管长乐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声,避开她的目光随意道:“嗯,偶然在市场上遇见的,觉着还不错便买下来了,不正好你生辰么,拿去玩吧。”
拿去玩吧……这父子两某些做派还真是很像。
屈鸣鸣拿出那玉牌,上面有链子,递给管长乐,笑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你帮我带上吧。”
自己拨开满头长发,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管长乐手里拿着冰凉的玉牌却觉得有些烫手,目光一时无处安放。
她也不催促,就这么含笑看着他,过了片刻,他终于上前一步,双手绕过她脖子,她便自然落入他怀里,淡雅的少女清香传入脑海,他人都有些僵住了,暗暗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可眼睛落下就是她白瓷般的脖颈,上面淡而软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给她戴好的,只知道缩回手时手心一片湿润,鬓角额头全是细汗,忙把手背在身手搓了搓,僵硬的笑了笑:“好了。”
屈鸣鸣把玉牌收进衣服里面,淡淡的凉和温热的皮肤相触,让她觉得有些烫,她笑得有些软:“谢谢哥哥。”
“嗯。”管长乐目光游移,嘴角带笑。
屈鸣鸣看见他的傻样,自己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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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时候贤王府送来帖子,原来下月初六是老贤王的八十整寿,贤王府要大摆筵席。
这样的日子孕妇是不好去的,一来免得冲撞主家的喜事,二来到时人多口杂的,主家也怕孕妇有个好歹。
谁知贤王府的帖子上特意请了姜丛凤,贤王世子私下给英亲王写了封信,说是想请姜丛凤上门,让童氏跟着沾沾喜气。
贤王世子妃成亲多年不孕,的确叫人同情,不过英亲王看过后却回绝了,以姜丛凤目前的身体来说,实在不放心叫她出门,只说若童氏觉得有用,到时请她上门来也是一样的,如此,贤王世子也不好再勉强。
到了那日,英亲王带着屈鸣鸣和管长乐去了贤王府,姜丛凤在家安心养胎。
然而后来回来时,屈鸣鸣却没有一起。
英亲王告诉她;“今日鸣鸣遇到了她祖母,看着脸色不是很好,后来两人说了几句话,鸣鸣便来告诉本王要回屈家住几日。”
姜丛凤有些惊讶:“可是屈家出了什么事?”
她倒不是关心屈家,而是如果屈家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担心鸣鸣一个孩子恐怕也无能为力,反而叫她跟着操心。
英亲王道:“你放心,长乐送鸣鸣过去的,他先去看看,若真有事,到时会回来告诉我们。”
姜丛凤点点头,多少放心了些。
管长乐送屈鸣鸣回屈家后,见他们府上也没什么事,这才告辞走了。
谁知他刚走,屈老夫人就拉着屈鸣鸣的手痛哭出声,屈鸣鸣愕然,忙问道:“祖母您哭什么?这是怎么了?”
屈老太爷也在一旁唉声叹气,见屈老夫人哭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老眼一红,哽咽道:“鸣鸣,你父亲……怕是不行了。”
“什么?”屈鸣鸣不敢相信:“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他的腿已经好了,怎么突然又不行了?他腿上的伤恶化了?”
“不,不是!”屈老夫人边哭边露出愤恨之色:“你父亲原本都好了,是长公主,她虐打你父亲,快把你父亲打死了!!!”
屈鸣鸣眉头深皱:“怎么会?她为什么要打父亲?您去看过了吗?”
“是你父亲身边的小厮偷偷跑回来求救我们才知道的!”屈老夫人痛心疾首:“说原本你父亲被长公主撵到偏院里好好养病,前些日子突然就拿着鞭子上门狠狠打了你父亲一顿。那之后但凡不顺,便打你父亲一回,如今你父亲身上连块好皮肤都没了……那长公主简直是个疯子!”
的确是个疯子,还是个杀人不犯法的疯子。
屈鸣鸣心里也涌起愤怒,却也觉得有些棘手:“那现在怎么办?您二老可想到法子了?”
屈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屈老夫人却没那么多忌讳,她只想救回她儿子。于是紧紧握住屈鸣鸣的手,说道:“鸣鸣,祖父祖母现在也没办法了,现在只有你了,你去求求王妃吧,求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英亲王出面救救你父亲……”
屈鸣鸣险些给气笑了:“祖母,您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往日什么情分?您和父亲联合起来欺骗母亲伤害母亲的情分?”
屈老夫人气短,可毕竟儿子要紧,英亲王府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哪里会放弃,哀求道:“鸣鸣,往日是我们不对,可你父亲如今也付出代价了呀!他没了一条腿,如今又要被人打死了!可你娘呢?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她还有了孩子,这说明当初那药没起作用,我们没害到她啊……”
若这人不是她血缘上的亲人,过去对她也还算不错,她当真想甩手就走。
人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
她摇头:“祖母,这样的话我在母亲面前是说不出口的,若您说得出口,我可以带您去王府。”
屈老夫人愣住,转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颤抖地手指着她:“你,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那是你父亲,生你养你的父亲!为了他你连这点事都不愿做,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你怎么这么不孝?”
屈鸣鸣神色清冷:“祖母,我没说不救父亲,但是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母亲的确是王妃,但她也是别人的妻子,您让她如何向王爷开口求他救自己的前夫?将心比心,您替她想过吗?”
“我怎么没替她想过?她不是怀了孩子吗?她揣着块宝贝难道不会用吗?英亲王十几年才有了第二个嫡子,就凭这难道他不会顺着你母亲吗?”屈老夫人急红了眼。
“我娘为什么要拿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去威胁王爷来救曾经害了她的人,换做您自己,您会愿意吗?”屈鸣鸣的声音愈发冷淡。
“啪!”
屈老夫人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屈鸣鸣脸上。
屈鸣鸣头被打偏了过去,屈老夫人怨恨地瞪着她:“你这个不孝女!攀了高枝儿就数典忘祖的东西!你父亲现在危在旦夕,你心里却只想着那个女人!我屈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货色!”
屈鸣鸣摸了摸很快就肿痛起来的脸颊,缓缓转头看向脸色狰狞的屈老夫人,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屈老夫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却愈发厌恶。
屈老爷被惊得这时才反应过来,怒瞪屈老夫人:“你说话就说话,打孩子做什么?再说她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
看着屈鸣鸣肿起来的一张脸,心疼坏了:“你看你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又对屈鸣鸣道:“鸣鸣呀,别生你祖母的气,她也是担心你父亲,这才没了分寸。你这脸都肿起来了,赶紧先去上药,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说啊。”
“什么等会儿再说!再等会儿你儿子的命都没了!”屈老夫人却向来不惧屈老太爷,闻言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上了。
屈鸣鸣却突然笑了,轻轻的笑声,却惊得两个老人禁了声。
她看着屈老夫人:“您这一巴掌打得真是好极了。”
“我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还屈家养育我十二年的恩情,如今您这一巴掌就当是利息。我会想办法将父亲带回来,但从此后,我屈鸣鸣和你们屈家,再无关系,往后有事,也再不要找上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
“鸣鸣……”屈老太爷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跟了两步,却被屈老夫人一把拽住,只听她恶狠狠道:“像你这种不孝不悌的野丫头,我屈家也不屑要!你最好把我儿给带回来,否则,老身会叫天下人知道你是个什么自私不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