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良深深地注视着他良久,片刻过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慢慢走到病床前,眼神复杂,她长大的样子很像温涵,有时候气质也像。
但是这么像的两个人,却给人天差地别的感觉。
她才十二岁,为什么会对和风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他的软肋,他做过的事情,甚至有些触犯到法律的事情。
当他收到她发过来的邮件时,他整个人都蒙了,这些被处理的滴水不漏一干二净的东西,为什么她会知道。
为什么他永远都无法知道她做的每一件隐秘的事,如今跟他正面叫板时,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她身边是有高人指点。
因为在她妈妈过世之后,他就感觉出来,他很难掌控这个女儿,因为难掌控,所以才会不喜欢。
相比她,许星辰听话多了。
“是你一直在一旁指点她?”
陆黎川闻言失笑,“我才跟她认识多久,她身边的人比我可厉害多了,许先生,您不见得就是对手。”
许玉良看向他,陆黎川没有必要撒谎。
“是谁?”
陆黎川看了看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唇角微扬,“我想温如有一天会亲口跟你说。”
“陆黎川,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么堂而皇之的玩弄我的两个女儿。”
“女儿?你最近为什么要急着让她结婚,你心里在想什么,还需要别人来说?”陆黎川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几分阴冷。
他玩的金融股票,不做实业,但是和风集团就不同了,根本就是树大招风,地产实业金融,都涉及了。
这样一个繁杂的公司,看似风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管。
许玉良也的确是有些能耐手腕的,不能说他这么多年对和风毫无贡献。
“那么你这么担心她,你娶了她好了。”许玉良面上多出来的笑意冷的有些渗人。
陆黎川眼神冰凉,他们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五年前许温如只有十五岁,对一些事情当然是不知道的。
那时候她应该专心致志的在做其他事情。
可是许玉良不是,虽然是八卦,不过要是不小心记住了的话放在现在就可能是炸弹。
“我都忘了,你要娶的只有一个,那个五年前就被调去非洲的章小姐,那也是靖城a大响当当的才女,可惜你母亲有眼无珠。”
陆黎川要紧了牙,凤眸微微眯着。
“许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待在她身边,我会给她安排不错的亲事,你继续守着你的心上人就是了。”
许玉良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你打算用她换取多少利益?”
“我只是希望她平凡幸福的生活,并不想让她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中,特别是跟你的感情。”
如果当初他安安心心的娶了许星辰,他还不至于这么讨厌他。
“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当初没有娶许星辰打了你的脸,但是你真的认为你的大女儿清纯高贵配得上我?”
她跟安河的那点破事,怕是不只许温如一个人知道。
“陆黎川,你不要欺人太甚!”许玉良冷着脸低吼了一句,额头青筋暴起。
“你想要给温如安排的那个安河跟许星辰搞了很多年,你送一只破鞋给我,还想我穿的心甘情愿,许先生,我在陆家是得多么的憋屈,才会做出荒唐的事情来。”
陆黎川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那种笑意,将许玉良惹的满腔怒火。
“你胡说!”
陆黎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温如安静精致的容颜,他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
“看来许先生真正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的野心和利益了,对于自己的女儿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许玉良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愤愤转身离开,他的确是很不喜欢他。
他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陆黎川在想什么,他兴许对许温如有那么一点喜欢,但那仅限于肉体的欲望。
至于其他,他已经尽数给了章蕴初,当年那些事闹的满城风云,陆家跟章家差点打起来。
自那以后陆家夫人云槿就被削减了陆家主母大权,陆黎川另立门户,章蕴初远赴他乡。
整整五年,陆黎川身边莺莺燕燕没有断过,可是哪个不知道陆黎川只是用这种方式在等章蕴初回来。
毕竟是章家的大小姐,毕竟是那么优秀的让人仰望的人。
“陆黎川,我不允许你这样的人伤害她。”许玉良离开之前冷声说了一句。
陆黎川觉得好笑,许玉良这样的人会在意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过的好,是不是被哪个男人欺负。
温如醒过来时,本能的想要坐起来,结果腹部的疼痛令她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床边竟然会有一个脑袋,手触碰到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惊了一下。
陆黎川握住了她受惊的闪电一般躲开的手,坐直了。
“是不是还在痛?”他起身俯身下来,凑的很近,另一只手滑进了被子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腹部。
温如看到眼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男人,眼眶一红,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很疼的话,我去交医生过来。”见她这么掉眼泪,陆黎川本能的以为是她太疼。
温如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我很好,不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她带着淡淡的哭腔,眼泪有些止不住,陆黎川轻轻地抚过她的眼角。
“难道我就在一旁看着你被你爸打死才是正确的做法是不是?”
陆黎川隐忍着怒火,如果换做平常,他早就该教训她了。
“陆黎川,你不讲道理。”温如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为什么她极力想要避开的男人,总是要这么无孔不入的靠近。
“你才知道我不讲道理?”陆黎川将她扶了起来,外面有淡淡的阳光。
在北方的冬天,鲜少会见到什么灿烂的阳光,温如趟的这个角度,阳光正好洒进来,美好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靠着病床的,微微比了比眼睛,陆黎川拿着纸巾塞在她手里,“我去给你买点早餐上来,等着。”
男人起身离开,温如瞧着他离开的背影。
“陆黎川,你就不怕我想要的更多么?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没有哪个女人真的玩得起,她没有真的混过风月场所,也没有真的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清楚过。
因为陆黎川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么?
陆黎川顿住脚步,胸口堵着的一口气怎么都不能顺畅。
“如果你愿意,我也能这样对你一辈子。”
“但是不会爱我,不会娶我是吗?”她喃喃自语一般的问,陆黎川唇线抿成了一条线。
他没有回应她,抬脚离开了病房,温如勾了勾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因为心知肚明,连装傻的余地都没有,才更加的难过。
许玉良提着保温桶的粥来的时候,温如还在贪婪的晒着太阳。
直到脚步到了床前,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她知道这不是陆黎川。
抬眼看到许玉良的时候,她还明艳的笑了一下。
许玉良沉着脸,眼神复杂的在她脸上打转,“如果你曝光的话,和风的声誉就会受到影响。”
“爸爸没有儿子,我很好奇,你占有了和风,在你百年之后,你想把和风传给谁?”温如眸光温淡。
“温如,你觉得我是想要独自占有和风?”
“从你娶我妈妈第一天你就是这么想的,人有野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温如温温淡淡的语气不冲,也没有要跟他吵架的意思,这种态度,就算是许玉良想吵架也吵不起来。
她就是这样,温水煮青蛙。
“温如,你很在意和风。”
“如果到了你手里,那也可以只是我一念之间的事情,毕竟和风姓许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存在是否,对我来说不重要。”
许玉良的目光纵然很冷,想要生气发火,却总是被她身上的这股子温淡给压着,发泄不出来。
“我也为了和风肝脑涂地很多年,温如,我们谁父女,不是仇人。”
“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要从你手中夺走和风,但是爸爸,你总是在让人失望的事。”
昨天的那一顿脚踢,把她尘封好多年的记忆都打开了,残忍又冰冷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