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闹到了谢母跟前才算把谢三爷给压了下去,可这气也是够憋得慌。
“你呀,就是太实在了。”谢显笑:“既然都说了给三叔养儿子,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咱们谢家不差钱。再有这种事,你就一口应下,然后问三婶的意思。虽说那是三叔的儿子,即便养在外面,也要尊三婶为嫡母,一应吃穿用度总要经过三婶的同意,总不好压过三婶抱在跟前的阿昭,是吧?”
萧宝信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没想到?
王夫人虽然坐山观虎斗,看了场热闹,可是真把银子撒出去王夫人定然第一个不干。
养在家的庶子都不能越过嫡子,更何况外室的儿子?
凭的什么?
“一会儿我就亲自去三房交到三婶手上!以后每个月三叔再想拿银子给外面的,我就直接让他找三婶!”
萧宝信解气,让她不好过,她也不让那人好过!
让他们夫妻俩掐去!
“还有,”谢显见萧宝信笑靥如花,也笑了起来,抓起她水葱似的手指就坐到了一边。“当时三叔说这话时还有谁在场?”
萧宝信皱眉:“三婶,七娘,还有一些丫环。”
“让你那丫环,采薇的,让她把三叔的话原封不动传出去,越快越好,越大范围越好,务必让二房听到。”
“二叔和三叔不是抱成团吗?让他们抱吧。”
萧宝信:“你可够坏的……”他明知道二房谢二爷一直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
“我这不是替我家夫人出气吗?”谢显摇头,“好心当成驴肝腑哟。”
“可是坏的刚刚好,我喜欢!”萧宝信狗腿地反握住谢显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早该知道,论算计人谢显甩她十万八千里。
不过是他一向着眼于前朝,谢府里小打小闹根本不看在眼里。不像谢三爷,就着眼在小处。
“……你就是太过坦荡荡了。有时候难免吃亏。”谢显心疼她,谢家家大业大,人多了难免就各有心思,各自打算。这就需要主事者多思多虑,强硬手段了。
他可以放任三房掌家,可以让萧宝信做个无忧无虑的当家夫人,后宅再闹腾也翻不出大的风浪,可心疼归心疼,他还是更愿意看到她的成长,独挡一面。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他是有护她一生一世的心,但天意难为,总要多作打算。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希望她能自保。
“凡事以小见大,小到三口之家,大到整个国家天下都是如此,人心难测,唯有相同的利益才可保立于不败之地。记得,蛇打七寸……谁敢针对你,你就拿捏住他最看重的利益。”
“其中,利益又分可见的实际利益,和声名。”
“越是显贵,身处高位,也便越在乎声名这等身外之物,因为他可谋求更大的利益!”
萧宝信星星眼,她家夫君再次在线教学如何算计人,与被算计的处理方法。
天知道,每当这时候她都觉得他魅力四射,她恨不得立马飞扑了他。
第590章 下马威?
飞扑了他,之前,她需要把身上不该属于她的赘肉练下去。
萧宝信把采薇叫进来,将任务交待下去后,她便换上了轻便的胡服去院子里日常练武。一打就是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是初春,天气还冷着,可萧宝信一袭红衣胡服,长发束起,随着她的力道在空中飞扬,谢显隔窗向外看,整个人都着迷了一般。
那是满院中唯一的亮色。
亦是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灵魂人物。
只看着她,就好像胸口中满满的情感就要溢出来了一般。
萧宝信一记收招,转回头往窗边一看,展颜一笑。阳光照在她滴落的汗珠上,闪闪发亮,把谢显的眼睛都快亮瞎了。
打完了拳,心都开了。
下午歇了一小觉,就把准备好的银子让棠梨准备好,她亲自就送去三房王夫人手上。
当时王夫人那张脸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一会儿青一会儿黑一会儿又紫,端的是五味杂陈。未必没有看出来萧宝信的意思,但还是收下了。
想必她自己也明白何必萧宝信出这一招祸水东引。
可这招她不能不接,和萧宝信过招这是一时的,这次吃个哑巴亏,下次、次次,但凡谢老三再要给他那外室子争,都要低下头来和她说,求着她。
哪怕打,她手上捏着他的七寸,他都不敢再叫嚣。
利大于弊。
至于二房和三房,等谢三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月以后,几次三番找谢二爷饮酒都被推了。
总有事儿?
谁闲赋在家还能有事儿,画花吗?
他一个太常卿每天朝里朝外,家里家外也没这么忙啊。
谢三爷是个直肠子,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又是在自家人面前就更没有忌惮了。结果谢二爷脸都绿了,直接闭门送客。
干嘛?
画花!
他要画一大花园子,且有得画呢!
谢三爷百思不得其解找到王夫人那里,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嘴给闹的:“那……本来就是嘛,我不说他就能当不知道?二房本来就是庶出的,但也没影响了我和二哥交好啊,怎么能这么小器?”
“再者那是我儿子,他那是什么,那是他孙子,他跟我争得上吗?辈份都比他那高啊,银子肯定是有区别的。”
“再大区别也压不过嫡子。”王夫人冷冷地道:“你刚才说的。”
“是啊。”谢三爷还没意识到有坑在前面,后方,左方,右方,四面八方等着他。
王夫人也不提醒他,等下人月支银子的时候就知道疼了。
——
事实上,除了谢三爷跳出来为了养儿子的银子质疑,谢家上下倒没人再多作置喙,长房袁夫人是萧宝信的亲婆母,现在有孙万事足,每日里育经念佛的时间急骤减少,除了带孩子就是带孩子。
二房是庶出,自来不参与谢府这些争权夺利。
而三房王夫人娘家倒了,也没有底气争,再加上还有谢三爷扯后腿,自己院里还没摆平,自然也就没心气给萧宝信使绊子了。
随着新年过去,谢家三个娘子待嫁。
二房的四娘、五娘,婚期分别定在了三月初十,还有三月二十。
至于于三房的谢二娘子谢姗定下亲事的褚家七郎,原本也是有亲事的,如果不是原本定亲的那位小娘子病死,人家是早便成了亲的。
和谢姗都是适婚年龄,十五整岁了,都耽误不得,两家便也挑了个日子。因为和二房婚期离的近,且年长,就不好落在三房后面了,急赶慢赶赶到了三月初八,早谢四娘两天。
萧宝信才接手,便接连要办三桩婚事,忙的脚打后脑勺,好在袁夫人时不时出手指导,又有谢婉在旁边帮衬着,才不至于焦头烂额。
恰在这时萧皇后从宫里传了话,许久未见萧宝信,让她择日进宫叙旧。
萧宝信办满月酒的时候萧皇后还曾赏赐了不少东西,倒是也提过要她进宫一叙,只不过话里话外是想让她抱着孩子一道进宫。
她在家都不抱孩子的,怎么可能大老远哄着个孩子给萧皇后就为了看那一眼?
毫不犹豫地就抛下儿子,隔天自己进宫去了。
萧凝住在椒房殿。
原本废人王氏住在此殿时是何等的富丽堂皇,现在只比之前更甚,一则永平帝为显示正宫皇后尊荣,再者也不想让废人王氏专美于前,贵重的物什可着劲儿的往椒房殿搬。
萧皇后尽是风头一时无两。
要不然,也不能像宣城长公主说的那般,四妃上蹿下跳使足了劲儿讨好皇帝。
萧宝信直到进了椒房殿,亲眼得见,才知道宫中传言不虚,果然有中宫的架式,富丽豪华至极。
因为召了萧宝信进宫,萧凝早发下话来四妃不必过来请安,是以萧宝信虽然到了却并未见到四妃,反而是把她给晾到当场,足足有小时个时辰才见萧凝姗姗来迟。
萧凝面上有几分恼色,没等萧宝信跪下请安便连忙抬手:
“阿嫂快请起,咱们两个不必客套。”她面色不豫道:“下面的宫女不晓事,明明和她们说了我只是小憩片刻,待阿嫂来便赶紧叫我起来,结果竟然自作主张让阿嫂等了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