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家当成大事儿似的,千叮万嘱,魏太医也就装糊涂,点头应下。
转身回了太医署,明月已经等在那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魏太医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补了一句,谢母和萧宝信都让瞒着不说。
明月在外面并不多话,只是对谁都一副笑面,彬彬有礼。
“太医有心,劳烦太医了。”
把谢家人问了个遍,明月才回去复命。
不过这时谢显自是不得闲,淮阳王亲自跑回宫来复命,叛军投降了。
整个皇宫都轰动了,头上悬着那柄铡刀算是撤下去了。
永平帝激动的俊脸通红,要不是看龙椅下边那么多人,他都想跳起来欢呼。
反叛也就尽够了,还敢打到他家门口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太甚吗——怎样,让他给打回去了吧?好让天下的叛党都看看,反抗朝廷是个什么下场!
没有好下场!
第一功臣就是杨劭!
是他,是他,就是他!
永平帝感慨自己就是看上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比他父皇还要英明,透过现象看本质。
要不是杨劭,勇于杀出城外杀了叛军的两个头头,让叛军自乱阵脚,江夏王引兵追击,哪里来的今天这么突如其来的胜利?
——当然,还有谢显在前朝坐阵指挥的功劳!
另外一如薛敬儿所报,桂阳王于前日就被他一箭射死,不过是被部将抢回去了,掩盖死讯也只是为了不乱了军心。
谢显和杨劭、薛敬儿分明就是大梁朝的三驾马车,把大梁稳稳地给托住了!
这要不是他慧眼识英雄,谢显献计成功,俩人敢想敢做,把御林军都给派出去了,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结果?
或者还在僵持,或者打起来,也未可知。
永平帝现在对谢显是一万个服气。
不过,当下主要的问题是那些个降兵怎么办?
杀是不能杀了,真要是投降的都给杀了,整个大梁遍地全是叛军,都杀光了大梁也没什么人了。他个光杆的皇帝要统治谁去啊?
有人提议打散了到各个军队,有人则是化零为整可一个来,让叛军去攻打叛军,整装待发,整合了去打桂阳王的老巢。
永平帝是比较倾向于找散了的。
毕竟这都是有反叛历史的人,真要是再出来个人物,一声号令,他还真怕再揭竿起来。
永平帝没下格杀令,真杀不过来,他本性也是不嗜杀,所以朝臣也没什么争执的,就是提个建议,皇帝爱听哪个就听哪个。
这点儿小事真不值得一争。
最后永平帝拍板,分散到了各个军队之中。
人数不少,两万多人,还有被江夏王追的四下逃散的千八百的,这次桂阳王挥军南下不到三万人。
然后就是论功行赏。
永平帝自打登基,就没有一堂朝会在这么愉悦的气氛下进行过,兴奋的就好像整个大梁的叛乱都已经平定了一样。
——
萧宝信是在当天傍晚见到全须全尾的谢显的。
建康城守住了,叛军悉数投降,都不用明令下旨,城门一开老百姓就都晓得了,进来的是高头大马上的薛敬儿,他们的将军。
整个儿城都沸腾了。
三个月孝期早在叛军打过来的时候就过了,只不过那几天大家伙都忙活着应对叛军,没人有心情管这个。
如今正义的一方胜利了,从上到下都透着股子终于长舒一口气,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舒畅劲儿,整个建康城就放开了,所有的店家都开门营业,酒馆敞开了免费让喝酒,大有普天同庆,举世狂欢的意思。
众人被禁锢久了,一旦松散开,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朝廷倒是看得开,也没去管。其实他们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
永平帝还在,城没破,就一切照旧,谁当真也不知道桂阳王进来是个什么后果。可能什么都原封不动,收买人心,也有可能血流成河,让旧貌换新颜不是?
好在没有机会知道结果,桂阳王死了,一了百了了。
谢家是和百姓们一道收到消息的,这是好消息,不愁传不出去,比插了翅膀飞的还快。
天边是红彤彤的火烧云,八月末了,天有些凉,谢显又披上了他厚重的披风。
吃了半年长出来的肉,好似几天就都给消耗尽了,脸又瘦下去了,虽然还是好看的,但脸是苍白的,眼下发青。
这些天叛军兵临城下,永平帝心都乱了,命都要不保了,自然也就没心情盯着谢显喝养生汤了。
所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谢显身体大不如前。
可把萧宝信看着心疼坏了,说好的一起发胖,你怎么自己偷偷的又瘦回去了?
连忙迎上去:
“用过晚膳了吗?累坏了吧?你看,这几天你瘦成什么样?脸色也不好。”一连串的抱怨,句句都是心疼。
屋里的丫环都是有眼力价的,一见这架式就悄无声息的都退了。
叛军败了,谢家就解决了警报,各自回了院子。这也就是在自己的容安堂,方便。
谢显上前就把萧宝信抱怀里,头埋在她脖颈处深深一吸,这些天就想着她念着她,恨不得时刻将她带在身边。
“想死我了。”
声音轻飘飘的,又有磁性,萧宝信听了身子顿时就酥了半边,感觉耳朵都要怀孕了。
……
‘我去!’
原来你是这样的谢显吗?!
‘朕’头一次在肚子里有一种激灵打个寒颤的时候,太酥了,他听着都觉得腻得慌。
这胎儿真不是好当的。
第440章 耽误事
萧宝信嘴角抽搐,她真不是故意的,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环抱着谢显的细腰。
她真没兴趣听‘朕’的吐槽。
至少夫妻间这些小亲密……
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凭空多出了一个。而且还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真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膈应人啊。
“怎么了?”谢显笑,摸着她的后背,她的身体有些僵,当着众人亲热,她总是害羞,不像她横刀立马,杀伐果断的性子。
“她们都出去了。这些天,想我了没?”
萧宝信果断地将手从肚皮上挪开,切断了和‘朕’的双边联系。
不过,她也没往谢显身上再凑,俩人凑到一块儿少不得说些腻歪话,她是真没心情给第三人看了去,心里别扭的很。
这‘朕’一天不生出来,她就是要过一天‘被监视’的日子吗?
最近谢显在宫里,‘朕’这人浮出水面也没几天,两人还没在一起过,以至于萧宝信想的并不周全,现下倒是想到了……
却怎么想怎么别扭。
“不想。”萧宝信扬着下颌,笑的跟偷了两斤香油的小耗子似的,谢显这要是看不出她说的是反话,眼珠子也是可以抠了。
让她那小眼神一看,谢显的心止不住就是一荡。
为免谢显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萧宝信连忙道:
“不只我,家里的祖母,阿娘又何尝不想你?都惦记着你的身子,看你这状态就知道没休息好。”话锋一转,把长辈抬出来,断了他的绮思。
‘朕’在她肚子里坐镇,绮不起来啊。
“昨日家里的厨师不精心,把坏了的肉做了吃食,以至于家里大大小小上吐下泻。祖母不幸中招,不过好在并没有吃很多,喝下了太医开的汤药,今日就恢复了,都怕你在宫里分心,就没告诉你。”
谢显点了点头,并没察觉萧宝信在转移话题。
“那我先去看看祖母,回来与你说话。”说着,便往外走,正好衣裳没换,披风未解。
萧宝信往外送他:
“我叫人准备晚膳?”
“好。”谢显说完便走了。
萧宝信长出一口气,然后咬了咬牙,肚子里这祸害,耽误她多少事儿。
只是这种容不得细掰扯,要是说谁更不愿意这种状况的发生,那肯定是他。
那是比她更尴尬的存在。
萧宝信没办法想像成年人重生成胎儿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像萧二娘那样好歹来去自由,有手有脚的,胎儿……他在肚子里走不能走,说不能说,要是没有她这么个媒介,估计憋憋屈屈直到生出来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萧宝信唤进采薇,让厨房准备晚膳。
“……都是前阵子存贮菜,只挑几样新鲜的做便好,你叮嘱他们小心着些食材,坏的,不新鲜的一律都扔了。现在不比前两天,全城紧张,生怕断了菜食。所以,一旦发现他们把不新鲜的上了桌,在容安堂里可不比三婶宽仁,扣半年的俸禄就算完事,在我这儿,直接就撵出谢府,以后也不用再谢家伺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