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首功的自然是萧司空和谢显,萧司空是掌着护军的兵权,没他新安王成不了事,所以官儿就不能小了。
可是在玉衡帝一朝,萧司空便已经位极人臣,于新皇又有滔天之功,封个什么玩意就难坏了新安王,郡公已经是异姓爵位的最高位份,新皇封无可封,也只能封其为太师,虽然和司空同为正一品,但好歹太师为正一品之首,为皇帝之师,也算是名义上给足了萧司空脸面。
封不了萧司空就封他儿子吧,萧宝山从竟陵太守,一下子获封江州刺史、征东将军,获封东兴县侨侯。连萧宝树都封了个新渝县侯。
谢显自然是新皇一等一的重臣,获封尚书左仆射。
一系列的封赏如流水一般,杨劭也因通报有功,深得新安王宠爱,获封中护军,掌宫中的御林卫。原来的卫尉一职始终悬空不设,中护军实际上就成了禁卫的第一人。
薛木因忠勇而获赠司空,谥号忠武。他年仅十八岁的儿子薛泉袭武昌县侯,封建武将军,领南衮州刺史。
在大梁,若只封刺史,后面没带将军衔便无领兵实权,顶多算得上单车刺史,就名声好听而已。
可是获封将军了,那便在领兵实权,为一方大员。
由此可见对薛木的看重。
其余众人,只要没卷入宫变之中,大多数并没有变化,只是原本王家一朝十几个出仕为官的,新皇清算之后,职位便都空出来了,新皇着吏部选人补位。
谢显任了尚书左仆射,成为了大梁实际上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吏部尚书便仍由徐尚书一人担任,玉衡帝费尽心机分化吏部职能,他才一死,便又重新恢复原来。
事情上不只吏部,玉衡帝死后仅仅半个月不到,朝中便已经换了气象。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还只是开始。
守完二十七日的孝,新皇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受百官朝贺,改年号为永平。世称皇帝为永平帝,年仅十四岁。
追封生母刘贵妃为恭愍皇后,与玉衡帝同葬,配享太庙;宣城公主改封号为宣城长公主;其嫡亲的弟弟十七大王则获为豫章王。
永平帝称帝第一天,便由礼部尚书提出迎娶皇后,虽则全国守丧,百姓一年内不得嫁娶,百官定为三个月,但皇帝皇后都是配套来的,不能有日无月,因此选后便提上了日程。
永平帝信守承诺,依然迎娶由先皇定下来的萧凝为皇后,日期定在了三个月后。
众大臣沸腾了,皇帝不可能光有皇后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因有玉衡帝先例在,更不可能让皇帝一个人守着皇后过,情深不寿,玉衡帝虽然是死于庶人王氏的毒杀,可是在刘贵妃死后,玉衡帝就已经疯魔了。
有了这个反面教材,大臣们提起选妃来,一个个劲头十足。
永平帝终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郎,架不住大臣们群情汹涌,又有太皇太后相劝,便准了奏请。于是皇后还没进宫,众世家大臣们就已经将各家小娘子的画像都塞到了太皇太后那里。
第349章 虱子多了不痒
荣升为太皇太后的潘太后哪有心思掺和后宫里的事儿,她被玉衡帝的死给打击的躺榻上小半个月。
她不是不知道老宋家的皇帝没几个寿终正寝的,她服侍的先先皇帝就是让废太子给弄死的,老宋家的家风,兄弟相残,父子相杀,大梁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是她亲儿子啊——
还是她最看好的儿媳妇和宝贝大孙子下的手,这简直就是往她心窝里捅刀子。
要不是新安王——现在该说是永平帝了,要不是他下手快,宫变一早就一杯毒酒赐死了那俩祸害,太皇太后亲口咬死那俩货的心都有。
死的太便宜他们了!
因为这个,她没少和永平帝抱怨,恨不得让他们都挫骨扬灰才好。
有儿子,王氏是她儿媳妇,没儿子她算个屁?
什么孙子,那是冤孽债,没他,她儿子还死不了。
太皇太后悔啊,吃不下喝不下,白天哭晚上嚎,好在永平帝是个孝顺的,天天早请安晚问侯,才将太皇太后给安抚好了。
宣城公主也是个可怜的,才死了亲娘,还没到一年就又死了亲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以前太皇太后伤心难过的时候,祖孙俩一起哭一道嚎,后来太皇太后好些了,又转过头来劝宣城公主:
看开些。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好在,没让那贼妇和贼妇的儿子得逞,不然只怕也没他们的好。
……吧啦吧啦,诸如此类的。
总算振作起来的太皇太后也禁不住永平帝所请,她不出面也不行,永平帝亲娘死了,皇后还没进宫,后宫一大家子荣升为太妃的妃子们,外加永平帝自己的亲事。
太妃好办,那些个有孩子的,就出宫跟他们孩子一起过就是,没孩子的就在后宫挑个最偏僻的地方养老。
处理完了先皇帝留下的妃嫔,等待太皇太后的就是群情汹涌的选妃。
玉衡帝一死,朝中必然面临一番洗牌,萧谢两家有从龙之功,这是谁也比不了的,那他们还能从哪里下手?
没有哪一种比联姻更快捷可靠。
在明知道未来皇后貌不惊人之后,选妃进宫成为极具操作性的最佳选项了。
就连潘家,都送了年龄适当的小娘子画像。
太皇太后于各世族,各家的勾心斗角不甚了了,她也只挑了些她看得过眼儿的画像送去给永平帝。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容貌还是自信的,潘家小娘子和她是一家子,那样子自然是差不了,也就选进去了。
太皇太后到时,谢显和杨劭都在,永平帝新帝登基,根基未稳,这些天迟迟未接到地方呈上来的贺表,局势不容乐观。
按理说,新皇登基,通晓四海,各地方要上奏表以示庆贺。
但玉衡帝暴毙而亡,明正言顺登基继位的合该是太子。哪怕玉衡帝再宠爱新安王,他也是得位不正。这也是王皇后率先发难的根本原因,趁皇帝还未下旨废太子之前动手,至少名义上他们占先。
哪怕玉衡帝心心念念就是要传位新安王,但没有名下诏文,新安王就算不得正统。
至于王皇后弑君篡位,新安王胜了,自然一切都由他说了算,他说王皇后反叛她就反叛,说她弑君那自然就是弑君。
你说你的,信不信是我的。
大梁二十一个州,有十五州贺表送至,还有六个州悄无声息。
永平帝虽然颇有城府,但毕竟还只有十四岁,思虑不周,经郗廷尉提醒,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今关起门来找谢显来商量对策,杨劭却是稍带脚儿,他现在深得永平帝信赖,宫中禁卫皆听其指挥。
如果说之前永平帝还对选妃上些心,现在听了郗廷尉的话,哪里还有心思在那上面。
万一有异心的,揪住他得位不正这一点起事,威胁的可是他的皇位。
“……尽听皇祖母的便是。”永平帝连画像都未看,就又推回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无可无不可,于她不过就是给孙子选个妃子,尽挑漂亮的也就是了。
可谢显却出声劝道:“选妃虽然是皇上后宫之务,但也事关前朝。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有愿为皇上效忠效力,皇上不妨亲自斟选。”
永平帝闻音知雅意,谢显这是教他以此笼络朝臣呢。
想抬举谁,那就将谁家闺女收宫里来呗。
谢显想的明白,永平帝左右要纳妃入宫,让太皇太后瞎折腾,还不如选几个于朝局有利的进宫。
如今这局势,还真就不好说永平帝皇位就坐稳了。
毕竟老宋家的家风在那儿,谁也保不住有眼热心瞎的趁势造反打个秋风。
“那,爱卿看该选谁进宫为好?”
永平帝问完,太皇太后不禁看了谢显一眼,她都不知道谢显在皇上这里这么得看重,比在他儿子可更得脸面了。连选妃都听他的?
“那其实要看皇上的意思。”谢显微微一笑道。
想抬举谁就让哪家闺女进宫,想重用谁就点哪家小娘子呗。
他并不想事无巨细什么都替皇帝拿主意,尤其选妃这事儿,皇上不是不通事理的,只不过平日什么事都与他商量惯了,和他说上一说心里才觉得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