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17)

“才说完这个郭询会惹事,就摊上大事了。”焦浪及朝天翻了个白眼,显然不喜欢麻烦事上身。

“易家也是倒霉,办个丧事还能碰到这样的晦气。”虞知行看着三思手里的玉佩,“走吧,去看看,死了六个护卫,那郭询踩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还能独活。”

第12章 白喜事晦逢疯癫人3

三人赶至易家,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远远地看见三思就快步走来,不待她取出玉佩,立刻将三人请进去。

“官府的人刚把郭公子送来。唉,这事弄的……”管家还穿着黑衣裳系着白袖章,苦着脸频频摇头。

“除了郭公子,听说死了六名护卫?”三思问道。

“是啊,也就郭公子捡了一条命,不过,这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管家见三思目露疑惑,叹道,“罢了,您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易家人让官差把郭询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厅里,三人刚到门口,便被一股熏天的臭气熏得捂住鼻子。

“什么玩意儿,这人掉粪坑里了吗?”焦浪及被熏得快要晕过去。

三思捏着鼻子,里头的两名官差让开道,她跨过门槛,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这……郭、郭公子?“

房间里,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口里被塞着一团破布,还不断挣扎着,呜呜乱叫,而那臭气便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此人衣裳乱七八糟,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在臭水沟里滚了七八百遍,依稀还能瞧出是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好绸缎。可那长长的衣摆下露出的两条白花花的……

眼睛忽然被挡住。

虞知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大白天的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快来人把他裤子给套上!”

管家很为难:“……这、这位公子太臭了……”

“那就用被子裹着!”

“……是。”管家赶紧指挥人手,“快快快,把郭公子裹上。”

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三思眼前那只手始终捂得紧紧的,半点光都没透进来。她刚想开口问裹好了没,又听见虞知行的声音:“裹严实点儿。”

下人们又一阵忙活。

三思心道这商行知平时看起来也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人,怎么忽然这么小题大做,正欲把那只手拉下来,却听那人声音颇冷淡地道:“有这么想看?”

她愣了愣,须臾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讲话,不禁咳嗽了一声:“不、不想看。”

虞知行轻哼了一声,又过了半晌,才放下手。

这时候地上的人已经被一床被单裹了个严严实实,被单外头再添了两圈绳子以免松开,却仍旧猛力挣扎着,半点都不见累的。

三思看了一眼虞知行,又看了一眼管家,道:“不如,先让他开个口?”

管家向那两名官差摆摆手。

官差拧着脸,把郭询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三思才刚走近,还没来得及问话,便听得那郭询一阵惊恐的乱叫,尖锐刺耳:“别、别别别过来!我没杀你,你别杀我!啊啊啊鬼啊!——”

喊声被打断,官差重新把他的嘴堵上。

此时在场的人都明白,这郭询,竟是疯了。

地上的郭询呜呜地蠕动,满眼害怕。其恐惧之深,令不经意与他对上一眼的三思都有些汗毛倒竖。

管家也捏了把汗:“岑姑娘,这郭公子自被送来便只会说这几句话,怕是昨晚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官差一脸难以描述地道:“这人被扔在城外的野渠里,下游,城里人什么脏东西都往那儿倒。”

虞知行走近郭询,蹲下,仿佛闻不到那扑鼻的臭气。郭询盯着接近自己的人,虞知行与他对上眼,扯掉他嘴里的布:“你看到了谁?”

郭询很明显听懂了这个问题,但回答却令人匪夷所思:“鬼,我看到了鬼……她一定是鬼!”看见三思和焦浪及也走过来,刚清醒一点的神智又彻底消失了,大喊大叫,“别过来!鬼……是鬼啊!”

虞知行很不客气把他的嘴重新塞上,转过身来看向官差:“其余六人的死状如何?”

官差道:“其余六人死于胸腹刀伤,皆一刀毙命。被晨起倒痰盂的老妪发现时,那些尸体与这位公子被一同扔在野渠里。”

荒郊野外的,和六具尸体睡了一宿,还光着屁股……对了——

“那他这衣裳是怎么回事?”三思问得很委婉。

“那就暂时不知道了。”官差道,“或许是解手的时候被偷袭也说不准。”

三思觉得这官差的猜测甚是邪恶,忖了片刻,再问:“郭公子被发现时,身边可有武器?”

“没有,就连那些护卫的佩剑都散落在了渠里。”

那就首先排除了郭询杀人的可能。

三思再问:“死者伤口可看得出是何种武器所致?”

“大刀。”

“现场可找到了凶器?”

“尚未找到。毕竟尸体从发现到现在也才一个时辰,还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官差等了一会儿,见三思再没什么要问的,便看向管家:“既然你们家管事的人来了,那我们就先行告退,河边的尸体还没处理干净呢。”

管家点头道谢,甚是有礼地把官差送了出去。

三思叫下人把郭询抬下去收拾出个人样,好歹是世家少爷,光着腚在别人家打滚太不成体统。

三人离开房间到前厅去等易传礼一家回来。

三思一边走着一边摩擦着指尖,虞知行看到她转过来的目光便知她想到了前一夜在易家后院看见的黑衣人,立刻道:“昨夜所见之人身受重伤,而郭询的六个护卫皆被一刀毙命,武力悬殊,断无能力将其重伤。郭询所习功法乃郭家绝技枯焚掌,不用兵器,也不太可能是他自己下的手。”

很有道理。

“咱们现在就是啥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凶器。用这玩意儿的一般都是男人。可天下男人这么多,算个屁的线索。”焦浪及道。

三思略沉吟:“等官府把尸体处理完,应该能给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是郭询的反应。”

“嗯?”

“你有没有发现,郭询虽然一直在喊‘有鬼’,但并不害怕你们。”她看向虞知行,“就连你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对你的畏惧,思路相对清晰,说话也比较完整。”

“什么意思?”虞知行扬眉。

“我进门的时候,他的目光与我有数次接触,都很快挪开,这是想要对视却害怕的表现。我接近他的时候,他很明显在往后挪动。”三思道,“不论是护卫死在自己眼前,还是与尸体共度一夜,对于惯于打杀的江湖人很难形成强大的刺激。所以我认为郭询在被扔进野渠之前就已经疯了,他所害怕的应该是他口中那个‘鬼’,而我怀疑,那个把他吓疯的,应该是个女人,或者至少扮作了女人的样子。”

焦浪及回想了一下:“确实,那孙子一瞧见你就鬼叫。”

虞知行把玩着他那颗琉璃球,缓慢开口:“你们记不记得,郭询方才说了一句‘她一定是鬼’?”

“你的意思是……”

“‘她一定是鬼’,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这个人本来应该死了。”虞知行道,“至少郭询笃定,她是个死人。”

“而且那人之死必然与他有关。”三思恍然,“这么说两种可能。第一,有人故意乔装吓他,第二,这个人根本没有死。”

“寻仇?”焦浪及问。

“那就要看郭二公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虞知行不知从哪里又掏出那颗琉璃珠子,上下抛着玩,听见门外有人声,探身一看,扬了扬下巴,“回来了。”

易传礼与两个儿子按照礼节回家拜了祠堂,让下人开始收拾院落,便很快来到三思处。

管家同他们大致说了一遍郭询的情况,并且在方才已经让家中大夫看过,说是已经彻底神志不清,只会满嘴喊着“有鬼”。

易家好端端办个丧事,碰见这事也是倒霉。

易传礼去看过郭询之后,直摇头叹气。此事虽与易家无关,查案有官府,报仇也有他们郭家自己来干,但人到底是为了吊唁自家老爷子而来,不能放任不管。

易水萧说郭询明显是与人结怨,应当即刻遣人将郭二少爷送回连州,以免夜长梦多,要是连自己家都卷进去了,那就很难再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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