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131)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三思纵身掠去老远,背对着他们挥挥手:“回头见!”

虞知行望着三思的背影,眯着眼睛:“你觉得她是去见谁?”

卫三止瞥他一眼:“怎么,要真是野男人,你要掐死人家?”

虞知行继续自己的推测:“肯定是我们认识的。这几天基本都在一块儿,她新认识个什么人,我们也都见过。”

卫三止:“这倒是,就连她和周静池打架的时候,贫道也在场。”

虞知行脑子里已经盘算过一串人名,怎么都想不出能约上饭的名字。

卫三止暗戳戳地道:“要跟上去吗?”

虞知行心想:这要是跟上去被发现了,估计她会变本加厉的生气,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于是他做出一副正直清高的模样来,道:“怎能做如此猥琐之事。”

卫三止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虞知行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哥俩好似的揽了他的肩膀:“走,我们俩自己吃去。”

耿玉瑾和欧阳如玉等在半山腰一处附近村民临时搭的小酒馆里,面前摆着一整只烤鸡和三坛美酒。

这个天气,凉棚底下都是蚊子,耿玉瑾大概是被咬得烦了,开始不停地用扇子在自己周围扇来扇去,扇了好几下,他似乎找到了某种神秘的乐趣,开始有节奏有幅度地摆来摆去。

三思走进酒棚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那相貌堂堂身姿皎皎的富家公子,此时活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大疯癫。旁边的欧阳如玉像看神经似的看着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满脸写着“我不认识此人”。

耿玉瑾看见她进来,终于停下了自己诡异的动作,冲她招了招手,笑道:“来了。”

三思掀帘子进去。

欧阳如玉一眼就看到她肩膀上的血迹:“哎?怎么回事?”

三思盘腿坐下:“碰上个硬茬,用上了这只手。”

欧阳如玉:“什么人?有名气吗?”

三思道:“不知道算不算有名气,白虹观的周静池,你们认识吗?”

耿玉瑾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过。

欧阳如玉道:“可有名了,据说提亲的人能把白虹观加高的门槛给踏破了,可他们观主就是不同意。”

三思倒是头一回听见这个说法:“为何?我看那周静池的出身并不算太好的。”

欧阳如玉:“但白虹观有钱呀,而且周静池人长得不错,你要知道,女子容貌总是第一时间吸引人的。不过她娘可比她有名多了。”

三思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忘了何前辈的英雄往事了?她当年就是因为双双宰了自己的结发丈夫和丈夫的情人才落了个夜叉的凶名的。那个情人就是白虹观上一任观主玉真居士。”欧阳如玉此人浑身上下最突出的特长大概就是八卦,在这一点上只有三指道长有资格与他一决高下,“据说玉真居士和那个男人是真爱啊,我还听过传闻说何前辈其实只宰了自己丈夫,玉真居士是殉情死的。”

三思不知觉地被他带偏了:“那……周静池是谁的……”

欧阳如玉连连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周静池不是玉真居士亲生的,是她们观中在别人家收来的弟子——你知道,有好些家境不太好的人家,生了女娃娃养不起的,就会送到别家门派去习武,周静池应该就是这样。而且她今年好像是二十一二的年纪,比何前辈和她丈夫决裂要早好多年呢。”

三思恍然大悟。

耿玉瑾显然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他将三思面前的那坛子酒拿下桌,放到一边的地上:“忘记你有伤在身了,不能喝酒。”

“对对对对。”欧阳如玉连忙把那酒坛子再往远处推了推,“听你二哥说你是个酒鬼,不能让你沾酒。”

三思瞪他:“我下午还有一场擂台要打,就算没有伤也不喝。”

欧阳如玉:“那就最好,要是喝倒了,你二哥估计要拉着高倚正一块儿来削我。”

三思道:“你还想喝倒我?我从小到大就没被喝倒过。”

欧阳如玉:“吹吧你。”

三思:“有本事来战!”

耿玉瑾道:“二位还是改日再战。今日是请救命恩人来吃烤鸡的,别让黄汤占了肚子——小二,上壶茶。”

三思非常不客气地撕了一条鸡腿,深深地嗅了一口。

耿玉瑾道:“这家老板开的是城里最好的烤鸡店,听说每年谈兵宴的时候都会在这儿搭个棚子卖鸡。”

欧阳如玉:“……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三思对耿玉瑾道:“准备了什么来报答我?”

欧阳如玉对她那厚脸皮的程度简直震惊,嫌弃道:“哪有你这么管人要报酬的?”

三思于是换了一种问法:“那么耿公子,你打算如何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耿玉瑾笑道:“你不是已经想好了要什么报酬?”

三思摊手:“我怕我直接管你要不太礼貌,所以先征求一下意见。当然你就算不提出来,我也是要问你的。”

耿玉瑾越来越觉得她有趣:“说吧,要什么?”

三思伸出一根指头:“我就问一个问题。”

欧阳如玉:“我能听吗?”

耿玉瑾道:“请你来就是让你说话和听我们说话的。放心,能说的谁都能听,不能说的,谁都听不见。”

“那我要问了。”三思清了清嗓子,心神往棚顶飘了飘,双眼却注视着耿玉瑾,捕捉他的每一丝表情,“上个月我在白驼山庄碰见你,当时你是去做什么的?”

第106章 问公子何处是姻缘10

自从他们从长亘山离开以来, 不论是三思还是虞知行, 或是展陆,都对白驼山庄被烧一事与耿家之间的联系有过无数种猜测,不论哪一种都很不妙。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三思自认为自己问的是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耿玉瑾十有**不会告诉她, 甚至做好了谈话不欢而散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耿玉瑾竟然丝毫没觉得为难,神色坦荡地道:“家父生病了,我替他前往白驼山庄求药。”

耿玉瑾的眼神没有变化, 与平时一样温和, 甚至有些诧异,像是在意外三思只问了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似的。

三思微微一愣, 随机意识到这话中所蕴藏的信息——首先,耿深生病了, 而且不是什么简单的病;其次,白驼山庄并未满足耿玉瑾的要求。

她仔细地观察耿玉瑾的神色, 没能发现半点掩饰的痕迹,但也无法确认他真的没有隐瞒, 于是进一步问道:“恕我唐突, 能否问问令尊生的什么病,非要到白驼山庄求药?”

欧阳如玉显然也并没有听到相关的风声,听到这一点也有些诧异,看向耿玉瑾。

“家父身体有恙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隐瞒, 不过似乎并不太严重,就是时间有点长,不太好治。”耿玉瑾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爹具体得的什么病,不过看起来像是练功练的,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没见好,但也没太大关系。”

三思想到那些黑衣人拼死拼活在白驼山庄里刨到的那个铁盒子,皱了皱眉:“你爹让你找什么药?”

耿玉瑾道:“其实不是我爹,是我娘叫我去的。我娘担心我爹的身体,找了挺多大夫来都看不好,所以才叫我去白驼山庄试试。那药的名字我也不太知道,我娘给了我一封信,叫我交给流居崖流庄主。那信我没看过,只是照办。”

三思问道:“你难道没有问出来些什么?你将信交给流庄主,他不至于什么都不问你吧?”

耿玉瑾道:“实话说,我就是个跑腿的。当时我将那信交给流庄主的时候,他看过后便说我爹要的东西他不能给,叫我下山。”

欧阳如玉有些惊讶地道:“流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雅士,居然对你这么不客气?”

耿玉瑾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娘,或者说其实可能是我爹,在那信中管人家要了什么,反正当时流庄主的脸色挺不好看的。”

三思道:“你可别诓我。这件事从头到尾听下来都不合理,你娘要你替你爹去求药,却不告诉你求的是什么,反倒多此一举写封信,你居然没有好奇过?”

耿玉瑾道:“当然好奇过,我又不是石头做的。但说老实话,我对我爹那些破事真的没半点兴趣,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要不是这回是他生病了,我可不会帮他跑这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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