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去世，他就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有两天两夜了。
除了林芸刚刚发过来的三条短信，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
仿佛他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姜穗穗也没有。
她现在肯定想躲着他吧。
或者说，也许她拒绝他只是因为傅澜舟。
她喜欢傅澜舟。
他笑了笑，另一只手却无声用力。
“咔嚓”易拉罐被一股大力握紧到变形。
有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一声又一声。
-
隔天起来，姜穗穗顶着个大大黑眼圈去了学校。
上课时，她一直在打哈欠，顾梦坐在她旁边，偷偷戳她。
“穗穗，你怎么了，昨晚熬夜打游戏了吗？”
姜穗穗“嗯”了一声。
“是被人直播时告白所以兴奋地睡不着吗？”顾梦眨巴着大眼睛问。
姜穗穗一噎：“什么告白，胡说什么呢。”
姜穗穗道：“我那时睡不着所以就开了几把游戏。”
是的，她失眠了。
她居然两点还没睡着，姜穗穗也不强迫自己，就爬起来打了把游戏。
结果越打越精神，连败十三把，不知不觉就通宵了。
姜穗穗小声说完，正巧讲课的老师翻了页PPT，顾梦忙着去做笔记了，也没来八卦她。
姜穗穗松了口气，正拿起笔在书本上写，放在桌子里的手机震了震。
姜穗穗没管，等做完笔记后已经下课了，她才拿出来看了眼。
是林燃发过来的。
林燃：【我朋友在学校附近开了家酒吧】
林燃：【需要帮他拉人气，我找不到人，你去吗？】
姜穗穗回的很快。
姜穗穗：【行，下课我喊上我舍友去，对了打折吗？】
姜穗穗：【应该打折吧？不打折不发朋友圈宣传】
林燃笑了一声：【打折，五折】
姜穗穗：【行】
结果下课到酒吧还是姜穗穗一人。
本来顾梦也答应来的，结果他们部门突然有活动，顾梦只好鸽了她。
林燃朋友开的酒吧店，就在学校正门前面那条街，姜穗穗到的时候，酒吧人头攒动，看起来十分热闹。
林燃就坐在靠墙壁的卡座，姜穗穗走了过去。
她坐下，林燃抬眸看了她一眼，挑眉道。
“你朋友呢？”
姜穗穗：“她临时有事来不了。”
姜穗穗随意一瞥，突然看到林燃手上的创口贴，她一怔。
“你这是什么？”
“没什么，不小心弄破手了。”林燃轻描淡写道。
林燃又介绍旁边坐着一个染着红头发小哥：“这位就是我朋友。”
红发小哥伸手：“你好。”
“你好。”姜穗穗奇道，“对了，你们酒吧我看起来生意很好啊，怎么还要拉人过来啊？”
红发小哥哥一愣，林燃瞥了他一眼，他连忙笑道。
“哦，是这样的，主要是现在晚上了嘛，所以生意好了很多，但是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是我让我朋友给我拉过的。”
他呵呵一笑：“都是虚假繁荣。”
“哦，这样呢。”姜穗穗若有所思。
红发小哥哥又道：“对了，你想喝什么，我们这里有很多新品酒……”
“不用。”姜穗穗摆手，“白开水就好。”
姜穗穗吸取前两次喝醉的教训，发誓不再去酒吧喝酒。
红发小哥哥一愣：“那行，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走了，卡座里只剩下她和林燃两个人。
姜穗穗正玩着手机，林燃突然出声道。
“穗穗。”
“嗯？”姜穗穗抬眼。
“我先跟你说个事。”说个有关告白的事。
姜穗穗头都没抬，一边打游戏，一边道：“你讲啊。”
林燃舔了舔唇，正要开口，旁边突然有人惊呼一声，玻璃杯“嘭”的一声掉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道，“没弄脏你衣服吧。”
“没事。”
一道很低沉的声音。
姜穗穗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她抬起眼，就看到傅澜舟。
旁边那个洒了傅澜舟一身的女孩赶紧给他擦衣服，傅澜舟淡声拒绝：“不用了。”
女孩原本没看到人，这下抬头看到傅澜舟的脸时，一愣。
她脸一红，突然道：“那……那个同学，要不然加个微信，这个干洗费我等会转账给你？”
“没事，不用了。”傅澜舟道。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不用了”。
女孩也知无望拿到微信，只好悻悻走了。
而这边。
林燃没有抬眼去看，他见姜穗穗又转头，他哑声道。
“穗穗，我想——”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还没说出口，又再次被打断。
“真巧。”傅澜舟出声，他唇角一弯，“又遇见了学妹了。”
姜穗穗正喝着白开水呢，闻言一呛，咳嗽了几声。
她抬眼，就看到傅澜舟。
姜穗穗莫名想起昨晚那句“穗爸爸”。
简直魔音灌耳。
姜穗穗“腾”的一声站起来，道。
“我觉得我肚子有点疼，先去趟厕所。”
傅澜舟看着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厕所，他弯了弯唇，又看了眼林燃。
他道：“方便聊会？”
林燃冷淡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傅澜舟垂眼，温声道：“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跟你好聊的，但是为了穗穗——”
“你别一口一个穗穗。”林燃打断道，“你们很熟吗？她是你女朋友吗？”
林燃轻讽：“没看到别人见到你，直接跑进厕所躲着了。”
傅澜舟毫不在意，红发小哥哥看见情势不对，走过来正想说话，却被傅澜舟打断。
他淡声道：“没事，我就和他聊会，给我们上几杯酒吧。”
红发小哥哥犹豫着望向林燃，林燃冷声道。
“看我干什么，既然有生意就做啊。”
得嘞，他去端酒。
等闲杂人走了，傅澜舟慢条斯理道：“你不用对我这么敌意。”
林燃冷笑：“为什么不用，你对我女朋友有想法，我还不能提防你了？”
傅澜舟的笑意也冷了下来，他淡淡道。
“林燃，穗穗不是你女朋友。”
酒送了过来，林燃喝了一口，道。
“迟早是。”
“你很自信。”傅澜舟淡声道，“可是穗穗不喜欢你。”
“她喜不喜欢我，你知道？”林燃冷笑。
“可我也知道穗穗是个什么样的人。”傅澜舟也笑了，他的笑却和林燃不同，像是早春温柔脉脉的风。
也是冷的，刮在脸上跟冰刃一样。
傅澜舟轻声，却一字一句道：“林燃，以穗穗这个性格，她要是喜欢你，早和你在一起了。”
“你又在欺骗谁呢？”
欺骗谁？
欺骗他自己吗？
林燃心底的烦躁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一口干完了酒杯里酒。
他道：“傅澜舟，收起你那该死的优越感行吗？姜穗穗只是高中喜欢你，你大学借着网恋这层身份接近姜穗穗，可是当你没这层身份后穗穗还不是拒绝你了，你说她不喜欢我？可她难道喜欢你？”
傅澜舟看着濒临失控的林燃，他突然道。
“你怎么知道姜穗穗高中喜欢过我？她告诉你的？”
林燃没说话。
傅澜舟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调查她？”
林燃斜着看他一眼，道：“调查她又怎么样？傅澜舟，你又是穗穗的谁？来管这么多闲事？”
傅澜舟静静看他一眼。
“林燃，你知道为什么穗穗不喜欢你吗？”
林燃冷笑：“什么？”
“你太狂，太傲，过于自负。”傅澜舟道。
林燃嗤之以鼻，正想说什么，却又听到傅澜舟道。
“就不说你本人，似乎你的家庭也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吧？”
林燃一顿。
傅澜舟也喝了口酒，他突然又轻轻笑了一声。
“林燃，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我是个混蛋，如果当初高中我和穗穗告白，也许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子的地步。”
穗穗也不会想逃离他。
“可是，林燃，你又做的会比我好吗？”
傅澜舟看他，他淡淡道：“我知道，你上高中时有个女友，后来你们分手了，我听说原因好像是在你身上？”
“够了，你闭嘴！”林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