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正要按流程继续，对面传来了的回答让她一脚揣在办公桌腿上，然后坐在疯狂旋转的真皮转椅上怀疑是不是忽然接到什么外星电话。
“今天我相亲，对象就是他，他可能是客套吧，我很受用啦，他说他对我很有好感。”
林安安沉默良久，最终回了一个字。
“……操。”
——
沈城一坐到车里就拿出手机，拨通黄景焕的电话。
“景焕啊。”
“程啊，什么事？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还叫的这么亲切，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他俩在团里的时候刚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沈亦程觉得黄景焕闹腾得违和，黄景焕觉得沈亦程虚伪的发指，后来出于同类之间的敏锐嗅觉，两人成了损友。
沈亦程在这人面前向来懒得搞什么社交礼节，大家都不是什么好货，也不必装。
黄景焕的上一场是场水中的戏，刚结束，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干毛巾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着手机。
“你签一张特签给我，写点鼓励的话，最好能快点寄过来，我这边有急用。”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而难过，如果能收到爱豆的鼓励应该会好一些吧。
其实在要签名的时候，沈城心里是酸唧唧的。
虽然他从没指望过小姑娘能粉他，但是小姑娘说不是自己的粉丝而是黄景焕的时候他还是别扭的不行。
如果她粉的人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反而没关系，结果这个名头落到了不知道走哪门子好运黄景焕头上，他就百般不是滋味。
人就是这样，就像彩票，不认识的人中奖就嘴上羡慕两句，一会儿就忘记了，可要是跟自己一起去买彩票的隔壁街坊中了头奖，那心绪可比哥德巴赫猜想还繁杂。
黄景焕嗅到一股八卦的气息。
“嗯？为什么忽然要我的签名啊？而且谁这么大胆通过沈亦程你来要我的签名？最后你还真来找我要了，这位面子这么大？谁啊？”
沈城本来心里就柠檬遍地，对面那傻憨憨的好运儿再这么刺一句，这谁顶得住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
“诶？我话一直不少啊。话说我觉得你今天看我很不爽，哦~那位是嫂子吧，嫂子不粉你粉我？哈哈哈哈哈沈亦程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黄景焕几乎要把气管笑地开叉，“呼呼呼，我差点笑得喘不过气来，你说我写‘to嫂子’怎么样？最后再祝你们百年好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字都不要多写，就写‘你是最棒的’，然后把你名字写上就行。”沈城的好家教好涵养每次遇到这家伙就离家出走。
“噫，土死了，我才不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黄景焕就差把嫌弃两字空运到沈城头上，“平时能说会道，到那位那就卡壳了？你废不废，需要我给你开个补习班不？老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包教包会。”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估计你还没追到吧，我其实蛮好奇到底是哪位能人有这样的能耐居然拿下了你这个家伙，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有厌女症。不过想想沈亦程喜欢的女孩子喜欢我这种展开，就很爽啊哈哈哈哈哈。”
“记得寄签名。”
黄景焕还意犹未尽，想再怼几句，手机的页面跳了。
对面挂了。
“真是的，”黄景焕嘟囔道，“没想到连沈亦程这种活女勿近的家伙也会吃醋，好想见见那个能让这个家伙动心的小姑娘啊。”
他把毛巾披在头上，后倒躺在躺椅上。
“助理妹妹，我知道你在听哦，虽然你在房间里面一直在做别的事情的样子。听去没有关系，大家长着耳朵就是为了听的，但是呢，要是随便乱说的话——”他的语气虽然依旧是那副轻浮又带着笑意的模样，但是说出来话却并不那么友善。
“我知道的，基本的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助理姑娘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吓着，依旧平静地整理着衣物。
“那就好，干毛巾还有吗？”
“有。”
第6章
“新的开始。”
陆莹颖发了这样一条微博之后点进个人界面，看着圆框里已经挂了十年多的头像，先保存，然后狠了狠心按下了更换键。
在相册里的图堆里逡巡许久，还是按了返回。
那是个简笔画的双马尾姑娘。
她那时候开账号的时候自己的人设。
这个是她的老账号，原来画同人用的。
id是“音音喜欢爸爸妈妈姐姐画画”。
这个账号诞生在她的中二期，那时候看着周围一群同龄人人取的像是“偷走硪的芯”、“风轻轻地”这样明媚忧伤的ID，陆莹颖不以为然。
心有啥好偷的？风吹得轻或者重又能有啥？
浑然没有浪漫细胞。
那时候陆莹颖热血上头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必然终成大器，大器的ID必然为众人所知晓，那么她最想让大家知道什么呢？
于是她打上了这行字。
音音喜欢爸爸妈妈姐姐画画。
陆莹颖看着这个有些傻气的ID没有选择更换。
跟头像一样舍不得。
不过还有个原因就是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是这个id依然符合自己，喜欢的东西再多，排在前面的依旧是这些。
她正在一个一个清除红点的时候，有人发来了消息。
微博私信。
是熟人。
不过是十年前的熟人。
看着那眼熟的id，她想起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彼时她刚开始发同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发了一大段豪言壮语，具体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大意就是我现在不太行，以后肯定顶行。
沉是第一个回复她的。
内容只有俩字。
“加油”。
那时候她就风风火火跑去私信他，问他扩列吗？
简直傻的像是没长脑子。
理所当然，“沉”拒绝了，说自己不喜欢用q|q。
直头直脑的自己根本没看懂人家就是在拒绝，直接反将一军。
“我可以用微博找你啊：P”
“沉”估计也是被她这么一搞搞懵了，答应了。
于是从刚开始画画都后来略有起色成为部分人口中的“太太”，她总是去找他。
给他看自己的画，跟他说今天又遇到谁了，画的贼棒，自己也要努力。
“沉”从刚开始的“嗯嗯”，到后来也会陪她说两句。
算是好友吧。
只不过真的成为好友不久，因为有些家伙仗势欺人污蔑她是角色黑画同人圈人气，她拿人家没办法又气的不行就退圈了。
你说我圈人气，我不画了总可以了吧。
随之，这个账号也弃用了。
那段时间“沉”为了他的理想忙得脚不沾地陆莹颖就没有跟他说。
后来想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傻之后，就更不敢去找他了。
时间推移，事情越来越远，最后完完全全就只剩回忆了。
说实话，看见“沉”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有些惊喜。
他居然还在关注自己。
但一旦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愧疚就爬上她的心头。
他是不是一直没有取关自己啊？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她的错。
她鼓起勇气点开对话框。
沉：“新的开始？”
“嗯。”陆莹颖回复道。
“我打算正式回来了，不仅是画同人，也画原创。”
对面几乎是秒回。
“好。”
“你一直在等我吗？”陆莹颖小心翼翼地发问。
“嗯。”
陆莹颖咬咬牙，努力不让刚才鼓起的勇气漏掉。
她一点一点地敲字。
“以前的事情特别抱歉，走之前没跟你说，其实因为没什么大事，那时候太气了就冲动了，后来冷静了又不好意思说了，对不起！！！！！”
陆莹颖在对不起后面疯狂地添加感叹号，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
但是多几个感叹号并不能拖延多少时间，该发出还是得发出。
“没关系，还好你没给我发，我那个时候也没办法看微博，要是我没回你估计会更难过吧。我一直觉得你会回来。”
对方的口吻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陆莹颖不知道说什么能够表达自己繁杂的心绪。
最后胡乱回了一句。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等我。我会加油的。”
“我会一直看着的，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