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露没管他们俩,面不改色地低声对叶渡说:“你要见机行事,找到黄文翰后一定和他搭上话。到晚上手机联系,必要的时候需要你出来一趟。”
叶渡疯狂地点了点头,然后趁着前面俩人不注意,给喻白露塞了个东西。
喻白露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小包吐司。
今天是吃不成饭了------并且喻白露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个书院里的饭绝不会有多好。她虽然饿不死,但是一直饿着的滋味也不好受。
于是她很淡定地将吐司装到了口袋里,低声问:“你带了多少?”
“还挺多?”叶渡挑了挑眉。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操场,里面密密麻麻坐着好多人,因为叶渡和喻白露来得晚,没有凳子了,只能站着听。
廉价的扩音大喇叭聒噪无比,带着电流呲啦声音的演讲简直“深入人心”,尾音都能产生回音了。
一个穿着并不合体西装的中年男子在台上讲话,讲话内容无非是孝敬父母之类的,说什么是父母千辛万苦把孩子抚养长大,当子女的就不能忤逆父母,不能和父母顶嘴,父母说什么孩子都要去做。除此之外,必须要尊敬师长,否则会被老天爷惩罚,这样的人会头顶流脓脚下生疮的。
这真是令人迷惑的演讲,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在场的学生们竟然都开始落泪,而且看起来特别情真意切。 ???这是什么情况?
喻白露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难道是她当阴差当久了,连基本的共情能力都没有了吗?
正想着,一个干瘦的中年女子那这个小本本过来,凶巴巴地对喻白露说:“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不哭?” ????
女教导员正好走过来,对中年女子说:“这是新来的。”
说着,她们俩嘀咕了一阵。喻白露全都听见了,说什么这个女孩子就是冷心冷肺,铁石心肠,得好好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最后喻白露被罚演讲结束后清理会场,外带绕着操场跑十圈。
再看叶渡,这小子真不愧是受他哥的熏陶。他们俩隔得远,但是叶渡一见到喻白露这里出了问题,立马反应过来了,在巡视员过来之前,已经是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这泪水说来就来,也过于充沛一点儿了吧。
于是乎喻白露就只能在教导员的监督下一个人打扫完了整个操场,并且毫无水分地跑完全程。
那个女教导员似乎是和喻白露有仇一样,凶神恶煞地杵在旁边,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喻白露。
等好不容易打扫完,天已经黑了。喻白露这才来到寝室里。
这个学院的寝室简直就像是危楼,建筑风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毫无设计可言。而学生就像是鸽子一样,被赶进小小的笼子里。
寝室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长方形的狭窄盒子,里面放着铁架床,一共能住四个学生。
里面已经住了三个学生,加上喻白露,正好是四个。
这几个女孩子都是最近才被送进来的,和长期在这里的孩子相比,多少还有些个性和倔强。
一个齐耳短发,身材高大的女孩子上下打量了喻白露一眼,问:“你是怎么被送进来的?”
喻白露没回答她,先是坐到了空着的下铺,然后平静地说出了叶舟给她按的理由:“打架斗殴。”
“就你啊?”另一个纹身女孩好像很不相信似的。
刚才的齐耳短发女孩似乎是不太高兴,伸手过来掰喻白露的手,喻白露反手一拧,那个女孩就叫了起来。
“哟,可以啊。”纹身女孩吹了声口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角落那个瘦弱的女孩看起来非常着急,憋红了脸说:“别这样啊,被教导员看见了我们都会受罚的。”
正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一声巨吼:“十分钟之后熄灯,要是让我听到熄灯后还有人说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明天操场等着受罚!”
这话威力很大,寝室中其他三人都明显瑟缩了一下。喻白露放开短发女孩的手,用新领来的盆开始打水洗脸。
短发女孩虽然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很快就熄了灯。
床上被褥都有一些异味,但喻白露顾不得,将被子蒙过头顶,打开了手机。
叶舟早些时候发了信息:
【还顺利吗?】
【听叶渡说,你被体罚了。】
喻白露轻笑一声,然后回了两个字【还行。】
这边叶渡也发来消息:
【学妹,你还好吧,对于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感到非常同情。】
【说正事。】
【哦,正事儿就是,经过我旁敲侧击不懈努力巧舌如簧精心谋划】
【?】
【咳咳,结果就是,男学堂里我就没见到黄文翰。】
没见到黄文翰,这是怎么回事?喻白露皱了皱眉。
【?】
【这事儿有点儿复杂了。】
复杂?那得出来说?
喻白露实在是不想躲在被窝里了,而且她也极其不擅长打字,于是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条:
【出来。】
说完,她钻出被窝,悄无声息地拿过挂在床边的外套,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寝室其他三人呼吸绵长,毫无察觉。
可是这边的叶渡却难为坏了,他也没有叶舟和喻白露那么好的身手,而且他住在五楼!
天地良心,五楼!每一楼还有铁门锁住楼梯,他要怎么出去啊。
于是叶渡苦了吧唧地跟喻白露说了他的情况。
谁知道喻白露啥都没说,只让他说一下位置。
那就......共享位置吧。
不一会儿,手机上就又传来喻白露的消息。
【打开窗户,跳下来。】
啥啥啥啥啥?
他没看错吧?五楼,跳下来?那还不成肉饼了?
叶渡想了一会儿,心一横,悄摸地走到窗户那里,一边提防室友突然醒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然后把脑袋伸了出去。
喻白露果然在下面等待,夜色下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叶渡无声地冲她喊:“不行啊!跳下去会死的!”
这孩子还是心理不够强大啊。
喻白露皱了皱眉,也不打算和叶渡扯皮,直接一跳,在宿舍楼的窗台上借力,然后拎着叶渡的衣领子就把他拽了出来,顺带着还把窗户给关了。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完美至极,就是落到地面的时候,孩子吓傻了。
喻白露松开叶渡的衣领子,说:“我就说没事儿的。”
叶渡穿着单薄的毛衣,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这么反牛顿和伽利略的人类是为什么会存在啊!
第39章
喻白露把叶渡拽到了操场后边的树林处,四处观察无人之后这才转向叶渡:“说吧。”
叶渡第一次干这种卧底......哦不,严格来说是第二次,干这种惊险的卧底事情,颇有些感到刺激。尤其是还经历了一次无安全保障措施的跳楼之后,他心跳更快了,有隐隐突破一百八的趋势。
他平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就是今天讲座完了之后,男学堂有一个集体大反思,好家伙,那个老师讲话跟传销的没什么区别,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都是什么赎罪论啊,神灵论。拜托啊,这简直是邪教!而且他还让我们一个一个起来发言,说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改正什么。正说着呢,有个学生就是冷笑了一声,就被他们拖出去体罚,以儆效尤,把我都看呆了......我偷偷录了一点儿,你看。”
说着,叶渡竟然掏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
画面极其模糊不清,晃动得非常厉害,但是还是能够看清楚,远处有个高瘦的男生被两个人扯着,还有个人拿着带刺的教鞭往他身上抽。整个大厅里面的学生鸦雀无声,只听见鞭子打到人身上的闷声,以及那个男生凄厉的叫喊声。
叶渡一边看着,一边皱紧了眉头,脸上表情非常不忍:“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么光明正大的体罚以及传销式洗脑啊,真该把他们都举报了,统统举报!你说是吧,学妹。”
说着,他转向看喻白露。却看见喻白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若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