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离我远点吗?”季幕的话虽狠,可面上还是那副被逼得走投无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汪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算是安静了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都没再开口。
汪锲走着走着,有些气闷,脚尖踹着地上的一颗碎石子。如果季幕真的有婚约,那他这样觍着脸追人有什么意思?但他又怕是季幕胡诌的,要是相信了,自己也太蠢了。
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时,汪锲看到季幕猛然停下了脚步。
老远的,只见顾远琛正和徐风以及其余几个同学拿着篮球有说有笑地往这边的篮球场走来。
清早的篮球场没人,徐风手痒了好久,今天好不容易凑齐了人,还把一向叫不动的顾远琛也喊上了。
这条路没有岔口,季幕除了转身,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方法。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糟透了,他总希望自己和顾远琛能够在学校里偶遇,而不是他刻意地去旁听才能见到,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在巧合下碰到,自己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汪锲。
为此,季幕丧气极了,他几乎不敢上前和顾远琛打招呼。
反而是徐风,一看到季幕就热情地挥手:“学弟!”他身边的顾远琛清了清喉咙,徐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熟人嘛,我看到就打个招呼,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和谁都熟?”顾远琛对他无话可说,他看向季幕,发现他满面愁容。再看看他身后紧紧跟着的Alpha,顾远琛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这也正常,季幕这样优秀的Omega,来了学校怎么可能会没有追求者。顾远琛心想,也好,他要是喜欢别人了,就不会粘着自己了。
可想是这么想,回忆起曾经那些互通的邮件时,顾远琛蓦地在心里产生了一丝不适。很快,他就被自己这种念头吓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也不知季幕是不是看到了他的表情,居然失落地低下了头。
顾远琛拿着篮球,不想继续心烦了:“走吧。”
徐风本以为顾远琛就算不愿意接受这个学弟,也会上前和蔼地打个招呼,毕竟人家上回还给他送过伞。谁知道顾远琛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他和其余几个同学径直走进了篮球场,压根没打算搭理季幕。
徐风下巴都要掉了:“这学弟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
“看你这复杂的表情,你们有过什么?”
能让顾远琛这么明显地露出这种态度的人,那可不简单。要知道顾远琛平时在学校就是个笑面虎,挺平易近人的,朋友也很多,但遇到原则性的问题时,他又立场坚定。
除非……
徐风一语道破:“你讨厌他?”
“嗯。”顾远琛毫不犹豫地回答,实则算不上讨厌,但不想继续接触倒是真的。
因为从一年前开始,季幕在他心里就变样了。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硌硬。
…………
季幕捏着自己的肩带,受到了顾远琛视若无睹的待遇也不生气,他自认活该,沉默地继续朝前走。
亏得汪锲敏感,跟上去拉住了季幕的手腕:“你喜欢顾远琛?”
季幕从他手中挣扎出来,拧着眉,眼底有一种浓烈的抗拒,他讨厌汪锲碰到他:“汪锲,你真的别再跟着我了。”
“你那天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是顾远琛?”
就在刚才,季幕看顾远琛的眼神都快要卑微到骨子里,怎么都骗不了人。汪锲无语地摸了一把后脑勺,心里默念了一句脏话,他将季幕前后的话自动联系在一起:“你说你有婚约,你又喜欢顾远琛……”
“汪锲!”
“你的婚约对象是顾远琛?!”
他的声音很大,有一种质问和怒火压在其中。可汪锲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季幕并不能理解他的愤怒。
紧接着,隔着篮球场的隔离网,一个篮球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他们身边的网上。
季幕被吓得浑身一颤,再抬头,顺着篮球丢过来的方向,他看到的是满面怒色的顾远琛,他一定是听到了汪锲笃定的话。此时此刻,顾远琛所给予的寒冷,已经在无形中将他包围,使他近乎窒息。
季幕快要掉下眼泪来。
“草!”
汪锲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
他自认为这是顾远琛对他的挑衅,他实在是受不了也忍不下这一记篮球砸出的声响。汪锲啧声,再望见季幕心惊胆战的神色时,突然一团怒火从心里燃起。
汪锲痞子似的撇了撇嘴,挥起拳头就进了篮球场。
…………
这一天,季幕和汪锲都缺席了早上的第一节 必修课,不知道会不会赶来上第二节。
有小道消息说汪锲为了季幕,单方面对一个学长大打出手,结果被路过的老师看到,喊去办公室写违纪检讨书了。
同专业的人纷纷开始起哄,大家对平时不作声响的季幕没多熟悉,自然也就多了些误解。
“季幕看着不声不响的,还挺有能耐啊。”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儿,“汪锲也是,死缠烂打的,要不要脸了?都说是单方面写违纪检讨书,那肯定是汪锲犯傻了吧?”
“不过是哪个学长啊?”有人八卦,“应该也和汪锲一样是个Alpha吧?”
“哟,汪锲那样的也能叫Alpha啊,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像Beta的Alpha,是不是搞错了。”
“等等,你对我们Beta有什么误解吗?”
“唉,季幕也是可怜,摊上汪锲这么个Alpha。他是不是还和人打赌来着?”
整个教室你一言我一句的,越聊越偏,闹哄哄的,令肖承头疼。
这节课是他们专业的必修课,除了季幕和汪锲,几乎都到了。当主角不在时,他们就聊得更起劲,讲是可怜季幕,说白了,也是为了看热闹。
“季幕说不定心里美着呢!”
“哈哈,一开学就有人为他打架,真能啊。”
嘎——
全班的闲聊声戛然而止。
教室的门似乎被什么卡到了,季幕推开它的时候,发出了好大的声音。这堂课他来迟了,几乎是和老师同时进门。
汪锲大概还在写检讨,季幕一个人走进了教室,闷声不吭地低头避开了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细心的肖承发现季幕的腿有点轻微的扭伤,他的步伐不稳,进了教室就快速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能考进C大的学生基本都是学霸,上课都挑前边坐。季幕来迟了,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最后面,正好肖承这次也来得比较晚,季幕和他就坐在同一排,中间隔着几个空位。
整堂课,季幕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安安静静地听课记笔记,好像同学们口中的八卦对象不是他一样。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临近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将教室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肖承不免转头看了季幕一眼,发现他的眼眶始终红红的,像是要掉下眼泪来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脚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肖承想,同学们的碎语,季幕应该是有听到一些。
与此同时,肖承收到了一条来自顾远琛的消息。
破天荒的,顾远琛给他发了:[你们班的季幕,他怎么样了?]
[好像瘸了。]
[?]
[开玩笑的。他的脚好像扭伤了,班里又有些闲言碎语,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远琛又问:[一会儿有同学送他回去吗?]
肖承抬眼环顾了一圈:[他大概……短期内会被孤立了。]
顾远琛没有回,肖承想到什么,赶紧发一条:[琛哥,和汪锲打架的该不会是你吧?]
[我没和他打。]
是汪锲单方面要和他干架,还被季幕给拦了。一群个高的Alpha和Beta站一起,居然让季幕替他挡了汪锲丢过来的篮球。
…………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季幕也不走,就坐在位置上整理笔记。等人都差不多走空了,他才慢慢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教室。
虽然去校医院喷过药,但季幕的脚还是疼得厉害。他上节课已经缺课了,不能这节也缺课,不然这学期的奖学金就悬了。
他走了两步,不仅脚疼,背上也疼。
今天早上,汪锲疯狗似的冲进了篮球场要揍顾远琛。好在季幕拦着,不然就真的打起来了,可谁知道汪锲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转头就上前捡一个篮球朝顾远琛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