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香已经看过,冯素贞收回布条用内力将其化为齑粉,洒落在地,说道:“这要回京见过皇上和刘丞相后才知道了。”
“父皇难道就是为刘丞相一事才要你回京的?”
“字面上,应该是这意思,但我想,应该还有其他事,不然皇上无法给其他人一个完美的理由。”也无法让冯素贞心甘情愿的任皇上摆布。
重活一世,经历却跟前世大不同,天香努力学习着独立思考,可她依然无法将最亲的人往最坏的地方想,以至于她总是无法真正揣摩到对方的真实意图,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不得不求助于她一心想保护的冯素贞。
——一直再说要尽全力保护对方,却又一直依赖着对方,这样无用的自己,她总有一天会生厌的吧。
天香懊恼的叹了口气,说:“父皇不让刘长赢知晓丞相被贬,也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回京,是不是还另有安排?”
冯素贞还道天香是在想这些纠成一团的事,才心中无比郁闷,为安慰对方,语气间带着亲和的柔软:“公主明智。刘丞相被贬,可能只是暂时的,等太子回京,说不定就会官复原职了。”
“那父皇闹这一出……”
冯素贞是眼睁睁的看着天香在自己面前晕倒在地的。她从未想过,一个好生生的人,还跟自己说着话,会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地,连一向身手敏捷的她,也是在一个呼吸后才反应过来,躺倒在地的人,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
“天香!”冯素贞跪地抱起天香,低吼着她的名字。
不远处的东方胜听到冯素贞异样的叫喊,连忙带了几个士兵前来查看,却见天香如同睡着了一般躺在冯素贞怀中,没有清醒的痕迹。
“怎么回事冯绍民!公主这是怎么了?”
“迷毂花……迷毂花……”冯素贞心口泛疼,她怎么能把天香失了一魂之事忘记了?
那次师父赐药之后,天香未有再昏迷,而她又与天香生着气,便故意将注意力转移到琐事上。久而久之,她把天香当成了正常的、无病无灾的活泼少女,而,时而呕血,内脏皆损之人,只有她自己。
“迷毂花?这是什么东西?和公主有什么关系?”东方胜皱着眉追问。
“将军……”一边的来驰突然发声,“末将好像曾听说过此花。”
“你听说过?在何处?”冯素贞目眦欲裂的仰望来驰,若不是怀中抱着天香,她可能会揪住来驰的衣襟逼问。
来驰未看冯素贞一眼,而是专注的看着东方胜,等着东方胜说话。
“你知道什么就说。”东方胜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来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固执,除了自己的命令,旁人都不听。
“是。”来驰听了东方胜的命令,才转身面向冯素贞,恭敬的说,“末将在跟随将军之前,曾与其他将军去西南剿匪,路经始安县时见一少女拿着一朵造型奇特的花。因为好奇便多嘴问了两句,才知那奇特之花名为迷毂。”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那年末将十五,算起来已有十年之久。”
“十年……”就算那花没有被用掉,如今也早枯萎了,不过总比没有任何消息好,起码可以得知,世上是有这种花的。
“谢谢来将军。”冯素贞抱起天香,朝来驰致谢,然后稳稳的抱着天香朝她们的马车而去。
第73章
“绍民哥哥,你妻子怎么睡着了?”应是听到外面动静,官琯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冯素贞怀中紧闭着双眼的天香,关切的问道。
为让士兵更好的做防范,冯素贞的马车是第一辆,东方侯被捆住手脚坐在第二辆,官琯和她哥哥被封了内力一起坐第三辆,后面几辆则是为布疑阵,放了些空箱子。冯素贞要回自己的马车,必然要经过官琯。
不知为何,冯素贞看着官琯鬼使神差的问她:“你可听说过迷毂花?”
“迷什么花?会使人迷路的花吗?”
见官琯一脸迷惑的神色,冯素贞轻叹了口气,果然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连自己的哥哥都认不出的人,怎么会知道传说中的花。
“迷毂花,我知道。”车厢中传来一道醇厚的嗓音。
冯素贞精神一震,抱着天香进了马车,望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急切的问道:“官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丽句珍宝阁中。”官唐目光直视着面前因为妻子而失态的俊美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乱。
“你是说,丽句国中有?”冯素贞惊喜的再次问道。
“嗯。”简单的回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冯素贞冷静下来,自语:“下月端午,是为夏至。我可上奏皇上,让丽句提前来贡,指明要这花……”
“冯绍民,你是为大臣,如此为己谋私,不觉良心有愧吗?”
冯素贞微微歪着头看向义正言辞的官唐,似乎不解他会这般问自己。
“哥哥,绍民哥哥的妻子是大成国的长公主,就算绍民哥哥不做打算,大成国的皇帝知道真相,也会如此要求的吧。”官琯没好气的说。
官唐无奈的看了一眼令自己头疼的妹妹,紧抿双唇,第……不知道第几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妹妹疏于管教。
“官兄,天香公主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长公主,若丽句不愿拿此花进贡,我想吾皇会挥兵北上,不惜一切代价夺得此花救公主殿下。不知你可愿见丽句百姓因一朵花而血流成河、白骨露野。”
官唐皱着粗黑的眉,看着将战事说得轻松无比的清贵公子,半晌才咬着牙说:“道貌岸然之徒。”
“不知官兄执掌一方门派,原还是向佛之人?”冯素贞惊讶的问道。
官唐阴沉着双眼,看着方才失态好似不是眼前从容之人,再次紧抿着唇,不知如何言语。
冯素贞得到有效消息,也不做过多停留,下马车前对官唐道:“为吾妻,天下皆可屠。官兄心中若还有百姓,还请告知贵国国君,提前备好迷毂花来贡。”
“我为你所缚,如何告知国君?”
“你被限制的只是武功,我相信官兄自有办法。”
官唐狠狠咬了咬后牙槽,对看着那人背影依依不舍的妹妹,没好气的问:“这般冷血之徒,还有什么好看的?”
“真让人羡慕被绍民哥哥捧在手心里的那位公主啊。”官琯双眼泛着迷离,一脸的向往,好似自己已被人珍之、重之,全天下之人都不若自己一个微笑。
“虽然我们不姓上官,但仍是皇室之人,你莫想以公主之尊给人做妾。”
官琯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收起了一贯的活泼天真,如花的脸上沉静的像历经过千翻风雨,声音毫无感情可言:“哥哥,我说过了,我不是丽句皇室之人。我姓官,从未姓过上官,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你,我连‘官’这个姓都会抛弃。”
“阿琯……”
“哥哥,你为国君做事,不过也是为保护我。你成立门派,也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再继续受到他们威胁。现在我们身处大成国,若能和天香公主和绍民哥哥成为盟友,又何惧丽句那群人?欲仙帮很快就会被消灭,上官一族就没有了倚仗,此时不谋算,还待何时?”
“丽句不能灭国!我不会做一个叛国之人!所有的错是皇室之人的错,丽句百姓又有何罪?”
官琯将目光移到窗外,单手撑着粉腮,轻声说:“对我来说,没差。娘死的那天,所有人脸上的笑,我都记得。”
“他们是受到了蒙蔽,他们本性不坏。”
“是的,所以哥哥仍然愿意守护他们,而我……”官琯伸头望向前方冯素贞她们的车,“不愿意。”
“阿琯……”
“哥哥,我为了你,一直故作懵懂无知,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假装不谙世事,不想让你担心。可是,娘被石头砸死的场景,一直一直都在我眼前浮现,十多年了,我没有一日忘记。仅仅因为争宠失败,便被按上一个妖魔附体的谣言,然后任无知的百姓扔上乱石。哥哥,你说那被称为父王的人,如何能承受这一称呼?”
官唐被官琯的问话逼得哑口无言。他一直把官琯保护的很好,原本他是有机会逃离丽句的,可是他无法放下年幼的妹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那瘦弱的妹妹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死在了哪儿。为了保护唯一的妹妹,他答应了国君的要求,隐藏在江湖中,行使暗杀的活动,后来国君被游说,派了官唐暗杀大成国太子,以在大成国民心不安时,同他国一齐进攻,瓜分大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