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初刘长赢两人对自己的劝说,其中是有王公公的一番说道,就今日之事来看,刘长赢说的还有所轻言。
见冯素贞点头,张绍民道:“皇上宠信王公公,据说是因为王公公在皇上登基之时,为皇上做了不少事。先皇还在世时,皇上尚能勤政,自先皇殡天,皇上便再无后顾之忧。先前的殉葬之事,便是王公公对皇上献的策,其实就是王公公想从后宫之中捞点好处,没想到被冯兄解了局,我还准备提醒冯兄注意王公公报复,也是奇怪,王公公居然没有找你的任何麻烦。”
这事冯素贞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有些骇然,“那可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他怎么能只是为了敛财就视如草芥?”
冷笑一声,张绍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王公公唯一的爱好就是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次皇上的木鸟飞天的旨意,也是他搞出来的。”
“难怪……他的每一条计策,都点在了皇上心尖上,皇上如此宠信他,以致他一个宦官都敢妄议朝政。长此以往,岂不是亡国之兆!”
张绍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要给王公公满意的黄金数额,事无大小,他都能让皇上答应,并且下旨。这满朝文武大臣,有一大半都求他办过事,所以,也没几人是真心想扳倒他。”
“简直荒唐!”冯素贞一听,怒不可遏。
“不过好在目前为止,还未动摇国之根本,尚……”
“张绍民!你是丞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国之将亡,便是从细微之处开始腐败,你不加阻挡反而说‘好在’?‘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等事态严重,你又如何去补救?”
“冯兄……”
“做臣子的应‘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本末颠倒,如何承担起辅佐君王之责?如何率领百官治理天下?”
“冯兄……”
“你……”冯素贞看着张绍民一脸无奈状,突然醒悟自己如今身份,收回了指着张绍民的手指,叹了口气,对张绍民拱手道歉,“对不起张兄,我、我失礼了。”
“没有,冯兄所言句句在理。是我之前想得太过乐观,见王公公所行之事尚无罪不可恕,故而睁一眼闭一只眼。如冯兄所言,国事无大小,事事皆以要事处之,是为臣子本分。该我向冯兄赔罪才是。”
冯素贞忙伸手托起张绍民的两肘,不让他行礼,道:“折煞了。我还有最后一事想问张兄。”
“冯兄请讲。”
“张兄与刘太师可熟稔?”
张绍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仅同僚之情。冯兄为何要问起刘太师?”
“没什么,既然张兄不熟,那就没事了。打扰你这么久,实属过意不去,我还是先回了。麻烦告诉梅竹一声,今日太晚,我不方便去看望她,改日有机会再见。”
“梅竹识大体,她会明白。”
冯素贞见张绍民说的自然,微微一笑。
直至送到大门,张绍民看着冯素贞的轿子安然离去,才转身回了府。而他不知,在京城官员们聚集居住的大街上,会有明目张胆的行刺活动,让他差点再无颜面去面对梅竹。
第144章
丞相府到公主府不远,坐着轿子摇摇晃晃一刻钟就能到。
坐在轿中,冯素贞觉得自从发现自己身份的秘密,她每一天都过的很难受。她并不想将自己卷入朝堂看不见的暗流里,也不想管那些与她无关的是是非非。可是身体就像有记忆,每出一事,她都会下意识的去分析,想要竭尽全力去解决,而事实上,她连面对天香的勇气都没有,更没有能力去管别人。
想到那总是浑身充满热情的女子,冯素贞刚扬起一丝笑意,又头疼不已。
轿子突然停下,冯素贞以为到了公主府,伸手撩开帘子,还未开口,就见轿前站了三名身穿黑色夜行衣之人,手拿刀剑,眼神肃杀。
“你们是何人?胆敢拦本侯去路?”冯素贞故意大声喝道,四周虽然毫无声音,但在大街上,总有府中之人能听见。
那几人瞧清冯素贞样貌,也无二话,领头一人扬了扬手,冯素贞心觉不妙,身体猛地一侧,一只利箭从后穿出,堪堪擦着她的耳朵而过。
“你们快走!”冯素贞下了轿,对前后吓的直哆嗦的轿夫说道。
轿夫哪敢走,挡在冯素贞面前说:“驸、驸马,您先走,我们、我们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会、也会护着您。”
冯素贞也明白,别说这几个轿夫能不能从这几名黑衣人手上逃出生天,事后也会被找出来问责。
她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挡在她身前的两个轿夫,对黑衣人道:“你们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想必背后指使者位高权重了。”
黑衣头领不说,再次扬起了手。
冯素贞虽然武功尽失,但对危险身体依旧有自然的反应,推开轿夫后,再次躲过朝她射来的箭矢,只是在躲避的过程中,手背还是不小心被箭矢擦出一道血迹。
黑衣头领见状,朝左右递了个眼神,提着刀,无声向冯素贞冲来。
躲避箭矢,靠的是身体的灵敏度,箭不会转弯,只要提前猜对方向,一支箭要躲开,对练武二十多的冯素贞来说还算轻易,但面对举着兵器向自己而来敌人,冯素贞自问是躲不过了。
一名轿夫见为首的刀冲着冯素贞而去,拼命往前一扑,将那人扑倒在地。另一边的三名轿夫见状,也立刻上前,只是已有前车之鉴,剩下的黑衣人哪还会那么轻易被扑到。一刀一个,将几名轿夫砍杀在地。
冯素贞目眦欲裂,大叫道:“你们要杀的是我,放过他们!”
黑衣人锐利的眼看向冯素贞,举起刀自劈向冯素贞面门。
已经看出这几名黑衣人武功不弱,冯素贞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闭上眼,等着刀砍下。
“叮”的一声,刀剑碰撞之声让冯素贞睁开了眼,便见天香举着剑挡住了那黑衣人的刀,站在自己面前,还有闲情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喂,有用的,这不像你啊,乖乖等死,难道舍得本公主守寡吗?”
“公主……”
“等本公主收拾了这几人,你再给本公主解释吧。”天香说完,身子一拧,快速与三名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
可是既然暗中还有箭手,便以证明,前来取她冯素贞性命之人绝不止这三人抑或暗中的第四人。冯素贞忧心箭手会朝天香射暗箭,朝各个方位张望,希望能找出埋伏之点。
没等到冯素贞找出箭手,从黑暗之处,又出现了几名拿着刀的黑衣人,目标明确,冲着冯素贞而去。
“混蛋!”天香听见细微脚步声,忙里偷闲望去,一看就心惊胆寒,想要去冯素贞身边,但是这三人武功皆高,缠着天香打斗,让天香无法脱身。
冯素贞怕天香分心伤着她,咬了咬牙,朝一处不知是谁家府宅的的大门跑去,将门敲得“咚咚”直响。黑衣人不慌不忙的靠近,大门内丝毫没有动静,让冯素贞一下子心凉了。既然他们安排了此次行动,必然做好了万分准备,不管这府中是谁家,不是被买通了就是被下了药,指望不上。
就在冯素贞着急的想办法之时,只见一道寒光,面前的黑衣人立刻倒在了地方。
“飘红兄?”冯素贞看见那黑衣人身后之人,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剑哥哥,你终于回京了!”正在拼命往冯素贞这边过来的天香,见到面若寒冰似的一剑飘红,惊喜的喊道,“剑哥哥,留两个活口,我要审问他们!”
一剑飘红的出现,让局势立刻发生了改变。接连倒下三名黑衣人,让为首的那人,估摸了一下形势,朝剩下的几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各自扔下一颗药丸,立时阵阵白色浓烟将冯素贞三人包围。
天香怕冯素贞会有危险,第一时间扑向冯素贞,拿着剑挡在她面前。
等浓烟散尽后,天香咳嗽了两声,见冯素贞安然无恙,一剑飘红将披风从面上扯下也无事,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胆子也真大!”天香见倒地上的只有轿夫,没有黑衣人,故而十分愤怒。
冯素贞没有回答,先朝一剑飘红拱手道谢:“多谢飘红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