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远处传来几声公鸡打鸣的叫声,正式迈入新的一天。
“师姐,不如我们离开这里,跟我回临安!”
云雪飞望着东边的天空忽然说道。
李秋月明白他的意思,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元尊魂魄的事还是没有得到解决,那么她还是要入万灵台,终究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师弟,不管我将来怎样,我都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万民爱戴的善良人。”
李秋月沉默片刻后说道,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尽量掩饰自己悲伤的心情。
“哎呀,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杜子鸣插嘴道。
“杜公子,今天我们就要回丹丘山了,后悔有期。”
李秋月勉强一笑,朝杜子鸣微微欠首。
站在一旁的云雪飞忽然拽住杜子鸣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目放光,急切地说道:“杜公子,杜道长,你可有办法救我师姐?”
杜子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这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唯独对他的师姐,不过,他也早就看出来他在乎李秋月。
“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能帮忙,还有,千万别称我为道长。”
杜子鸣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杜公子,师姐她被魔界元尊的魂魄附身,若今天还不能将这该死的魂魄剥离,她就会上那该死的万灵台,万劫不复。”
云雪飞焦急地说道。
“这样啊,不如跟我回道观吧,我师傅他可能会有办法!”
杜子鸣摸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
“好,师姐,我们跟杜公子回道观。”
云雪飞面露喜色道。
这时,李秋月忽然听见云雪飞的千里传音,只听他说道:“师姐,这人既然会法术,怎么可能怕一个女鬼,我们先跟着他看看再说。”
李秋月微微闭了下眼帘,也用传音术回道:“好,我也有点奇怪这件事。”
杜子鸣整了整衣服,背着药箱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就这样,在正午的时候,三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村口。
按理说,现在正是午时 ,家家户户应该在做饭,烟囱里升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米饭的香味,令人奇怪的是,整个村庄一片静悄悄,连个狗吠声都没有。
李秋月紧了紧手,神色不变地走着,忽听云雪飞哎呦一声,只见他弯着腰蹲下身子捂着脚,表情痛苦地说道:“我脚崴了,走不动了,杜兄,我们可否在这里坐一会儿再走?”
杜子鸣见他头上汗水都痛出来了,于是急忙前去查看,关切地问道:“云公子,你不要紧吧?”
云雪飞皱起眉头,“ 要紧,我走不了了。”
“没关系,我是郎中,箱子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来帮你上。”
杜子鸣将背上的药箱取下来然后打开,从里面的格子里取出一个红盖子药瓶,打开,里面传来一股药香味。云雪飞朝他摇了摇手,“我们先找户人家休息一下,再慢慢上不迟。”
杜子鸣道:“你现在都走不了了,还怎么到住户人家去,我来帮你脱靴吧。” 说完后就准备帮他脱靴,云雪飞制止了他,怪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几天没洗脚了,只怕会臭到杜兄,这样吧,你将药交给我,我自己来好了。”
见他这样说,杜子鸣便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他,抬眸见李秋月正盯着他,于是脸色一红,道:“啊,我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擦比较好。” 于是,正在脱靴的动作立刻停止了,伸出右臂,然后很是委屈地对李秋月说道:“师姐,可能要麻烦你了。”
李秋月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他这么演,自己配合他就是了。她将云雪飞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脚似乎“崴”得特别厉害,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李秋月肩上,以至于杜子鸣好几次都要来帮忙扶,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咯吱咯吱,身后传来车轮碾压声,一位老农驾着一头牛车从他们身旁经过,牛车上载着几捆厚厚的干稻草,风烛残年的老牛吃力地拉着车,慢腾腾,晃晃悠悠随时倒下的模样。
“大爷,能否行个方便借坐一下你的车,我脚崴了,走不了了。”
云雪飞瘸着腿,礼貌地问道。
老农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道:“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云雪飞看了一眼李秋月和杜子鸣,有点难为情:“我还有两个朋友怎么办?”
老农瞪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我只管你,管他们做什么,你也看见了,我这车只坐得下两个人。”
云雪飞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对老农说道:“买下你这辆车,总可以了吧。”
老农淡淡看了一眼银子,然后盯着这头牛叹气道:“它跟我生活了几十年,要说卖,我还真舍不得。”
云雪飞一把将银子塞进他手里:“这头牛这么老了,走也走不动,你拿这银子去买两头壮实的牛崽,还能帮你干好多活儿。”
老农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从牛车上跳下来将缰绳交给他,交代了几句话就走了。云雪飞望着手里的缰绳,无奈地对杜子鸣说道:“杜兄,你会驾车吗?”
杜子鸣似乎有点害怕那头牛,但还是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点头道:“我试试。”
然后又对李秋月说道:“师姐,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要说。”
李秋月纳闷地看着他,但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花样,于是照着他的话上车然后坐在一捆稻草上。
云雪飞一瘸一拐地走到那老牛面前,先是摸了摸它的耳朵,再又摸了摸它的鼻子,鼻子一酸,竟然凄凄切切地说道:“老牛啊老牛,你看你,眼睛快瞎了,脚又快瘸了,却要日复一日地拉着这笨重的牛车,当真是做牛做马勤劳一辈子无怨无悔,世上有多少人能像你这般默默付出而没有怨言!”
李秋月瞪着大眼,正想问话,却见他扑在牛头上,抱着它的头,似乎在哭泣:“你这么勤劳善良,你的主人嫌弃你年老不中用,一锭银子就把你卖了,我都替你冤啊,你若有什么委屈和烦恼就告诉我,免得等会儿被人宰割后还有遗恨。”
这一次,李秋月彻底懵了,师弟他怎么啦?
座驾上的杜子鸣看不过去了,便安慰道:“云兄,你快上车,它不过是一头牛老牛罢了,怎会听得懂你说的话?”
云雪飞掩袖爬在牛头上一会儿后,这才十分痛心地爬上车,一坐到稻草上,便抱住李秋月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上,像是十分伤心。李秋月想着师弟心底善良,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们到了道观后就把它放了,你不用伤心。”
云雪飞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然后他举起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李秋月感到眼眶一阵湿润,接着就听见他传音道:“师姐,这是牛的眼泪,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开天眼了。”
李秋月惊得差点从稻草上跌落下来,这老牛该多感动,终于有人说出了它内心深处的呐喊。
第43章 牛眼泪识真身
牛车晃动了一下,李秋月揉揉眼睛,她第一眼看的就是杜子鸣。只见他依旧是中等个子蓝长衫,背着药箱,手里扬着鞭子,晃着身体盯着前方。周围环境跟没有用牛泪一样,一派祥和的村庄景色。
侧目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此刻躺在稻草上,双手枕着头,半眯着眼,嘴角弯弯,似乎在笑。
“师弟!”
李秋月直了直身,轻声呼道。
他微微睁开,露出月牙般的眼帘,强烈的阳光照在他洁白的脸庞上,此刻微微泛着粉色的潮红,越发迷人耐看。他朝她投了个笑容:“师姐,你若是累了,也躺下来歇一会儿。” 他表情恬淡,着实跟刚才伤心欲绝,恨不得替牛拉车的善良劲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秋月摇摇头,对杜子鸣问道:“杜公子,这里离道观还有多久的行程?”
杜子鸣道:“天黑前应该能到。”
三人一路没什么交谈,李秋月有句没句地想打听他的底细,但都被他很好的敷衍过去了。
多了两个人的重量,老牛拉着破车行走得更加艰难了,好几次都快跌倒在路边,李秋月好几次想提议步行,但见云雪飞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又忍了下来。就这样,在日落余晖的时候,终于,快到道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