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全体沉默地去做事,放火的放火,抬尸体的抬尸体,洛尘与辛妃已经都死了,只是一个是满足地闭着眼睛,含着辛妃的唇,一个是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暗卫们朝着宋骁当当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其中一人说:“多谢国公爷,我们定会将首领的尸体带出去安葬。”
宋骁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暗卫们立刻抬着尸体,顺着禁卫军指引的一处隐秘之地走了。
身后的暗狱起了一把大火,将这里曾经所有的罪恶与情意都埋葬在了里面。
宋骁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便直接去了御书房复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沈风铎却明显不信:“洛尘召集那么多人手,只是为了守卫暗狱?”
宋骁低着头,面不改色:“臣所看到的,就是这样,尸体都已经烧为灰烬。”
沈风铎盯着宋骁的脸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丝毫破绽,他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朕便不再追究。”
宋骁拱手一揖:“是,臣告退。”
沈风铎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御书房外,眸中蓦然迸射出冷芒,他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狼,终究不受他控制了。
第99章
从御书房出来, 宋骁便直接回了惊鸿宫,事情已经了结, 他终于不用再演戏了。
沈伊依旧站在窗前, 看着皎洁的月光等他,宋骁悄然换了盔甲, 洗漱后, 只穿着亵衣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沈伊轻笑:“回来了,事情都结束了”
宋骁的下颌在她的头顶轻轻点了点:“结束了,辛妃已经死了, 杀母之仇报了。”
沈伊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你还记得辛妃见到你的时候, 口中叫着‘书琰哥哥’, 她自小在华京城长大, 能够认识又叫书琰的,只有昔日的宋家世子宋书, 唔……”
宋骁却不肯让她再说下去, 让她在怀里转了个身, 低头吻了上去, 多日不见,所有的相思都化为一个情意绵绵的亲吻。
沈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他放开自己,这才娇羞地说:“不行……”
宋骁以为她葵水来了,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 准备用热水给她暖暖小腹。
沈伊拉住他的衣袖,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说:“宋骁,你要做爹爹了。”
“什么”宋骁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时,眸中倒映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你是说,你,你有身孕了,我就要当爹了”
沈伊轻轻点了点头,宋骁刚想轻抚她的小腹,却又触电般拿开,生怕摸坏了,他无措地看着沈伊的小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神情。
沈伊笑了,拉着他在自己身边躺下,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宋骁的回答与梓檀猜测的如出一辙,“没想到,我宋骁真的有孩子了。”
宋骁眼角濡湿,伸手将沈伊揽在怀中,在她的发丝间吻了吻,微微闭上了眼睛。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语。
次日清晨,宋骁早早起身去上朝,吩咐惊鸿宫上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长公主休息,今晚他就会接长公主回府。
早朝时,沈风铎当众宣布两件事,第一件是二皇子沈思飞是被人陷害,取消软禁;第二件,五皇子沈思恒被封为辛王,封地在北边,即刻启程赶往封地。
整个朝堂都炸了,当事的两人,沈思飞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二沈思恒则神情恍惚,仿佛没有听到父皇在说什么。
沈风铎待他们二人一同谢恩之后,与众朝臣商议今年的围猎事宜,突然一个斥候在殿外求见。
斥候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安稳了多年的南楚国终于不肯再安分了,突然发兵来袭,已经逼近边关。
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为首的镇国公身上,打仗这事,整个朝堂上怕是没有人比他更在行。
沈思飞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设好的局,怎能让宋骁抢了功
他立刻单膝跪地:“父皇,儿臣之前被人陷害,究其原因,还是儿臣做的不够好,这次就请让儿臣带兵出战!”
沈思飞一开口,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有些朝臣面面相觑,滟州一战都打成那样,最后还是镇国公收拾残局,怎么现在又要去
只有宋骁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众臣之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仿佛那里有朵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花。
沈风铎的面色沉了下来,若说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那么滟州一战也足够他明白了,如果此次再让他去,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沈风铎轻咳一声,在众臣期待的目光中,看着宋骁说:“宋爱卿意下如何?”
宋骁一拱手,说:“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由皇上定夺。”
沈风铎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琢磨着让沈思飞为主将,多派一些将军为副将,就不相信打不败向来民风温和的南楚。
他推说自己要考虑一下,明日早朝再议此事,便退朝了。
散朝之后,宋骁、沈思飞以及所有武将,和兵部尚书林泉都被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沈思飞依旧坚持要自己挂帅出征,沈风铎却迟迟不首肯,只是说再听听众臣的意见。
宋骁一言不发,其他朝臣只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发表自己的见解。
沈风铎只好耐着性子问宋骁:“爱卿之前连胜,军功累累,朕能仰仗的也就是爱卿了,若是爱卿能与……”
宋骁打断了沈风铎的话:“皇上,臣有件事,方才当着众臣之面不好说,臣之前截获一封二皇子写与南楚太子的书信,还请皇上审阅。”
有几个朝臣吃了一惊,之前宋骁虽然也是飞扬跋扈,对几位皇子也是不假辞色,可对皇帝是毕恭毕敬的,如今竟敢直接打断皇上的话!
听到宋骁这话,沈思飞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他知道,宋骁能拿出手的,必定真是他与南楚太子的来信无疑。
宋骁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罗春,罗春转交到皇帝手上。
沈风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信是沈思飞的手笔,他一拍桌子,将众臣都吓了一跳,他心说,这个宋骁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真的是要把他的儿子全都赶尽杀绝吗?
他瞪了一眼沈思飞,心说若不是自己这些儿子不争气,又如何会被宋骁抓住把柄,他突然有了一种当初宋书琰给他的那种压迫感。
沈风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骁,同样也是姓宋,难不成……
不,不可能!宋家当初一夜之间灭门,他是亲眼所见,那个孩子也葬身于大火之中,不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沈风铎苦笑,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掉宋书琰给他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刻骨铭心。
就在众臣等着皇帝对此事有个说法时,沈思飞先跪地求饶:“父皇赎罪,儿臣只是想着被人冤枉,没办法自证清白,那就只有戴罪立功,才能让父皇相信儿臣。”
沈思飞一时犯蠢,一句话让沈风铎方才想到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原本是打算想法子给儿子开脱的,这么一来,他什么话也不能说了。
沈风铎叹气着说:“沈思飞不思尽忠报国,竟与他国勾结,企图颠覆我大齐,从今日开始,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再踏入华京城!”
他到底还是为自己的儿子留了一条命,他日能不能再踏入华京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沈思飞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一屁股委顿在地,怨毒的目光落在宋骁身上,若不是他,自己也就不会被逼的与南楚联系,更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沈风铎话音一落,立刻有禁卫军进来,将沈思飞拖了出去,除掉他的朝服,准备将他直接送去华京城外。
宋骁又说:“皇上,南楚国向来温和,必定不会太过紧逼,如今守在边关也是一动不动,若是皇上能够休书一封给南楚国国君,这场仗或许能避免。”
沈思飞仿佛听到了希望,本来在御书房外脱了朝服,听到这话立刻跑进来跪下:“父皇,那南楚太子与儿臣书信来往,只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他本以为是我去,如果派其他人去边关,他们必定措手不及,趁机攻下南楚几个城池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