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父不知何时来了,看着自家女儿站在抱厦下,感叹道不知何时女儿已经出落的如此美丽了,姚盈的美不是那种锐利的美,而是内敛的温柔的,她身子向来薄弱,因此身姿愈发惹人心怜,但你又不能说她是柔弱无骨的,她眼里的那抹神采奕奕是不容忽视的,其中有坚毅有果决,还有一些常人也道不出的东西。
“爹,你来了。”幽兰院中没有什么事儿,姚盈也乐得清闲,就把让那些丫鬟回自个儿屋里去了,因此姚父一来也甚是突兀在皑皑雪景之中。
“嗯。来瞧瞧你。”
“以前也没见您特地来我这儿,说吧,有什么事儿。”姚盈才不信父亲的客套话,带着些女儿家的俏皮。
“嘿嘿,我家盈儿真聪明。”姚父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想着自己平时时不时要多关心关心女儿。
“进去说吧,别冻着了。”姚父忧心女儿受不住寒,又把身子骨冻坏了,催着她进屋。
亲自为父亲倒了一杯氤氲着热气的大白茶,兰心兰玉也主动退下去了,姚父这才抿上一口,闻着浓郁的茗香,姚父这才缓缓开口。
“盈儿,你也不小了吧。”姚父慎重的开了口。
“是,爹,明年就十六了。”姚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缓缓用杯盖拂着茶叶,低头说道,预计接下来姚父就要提那个人了,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了,不过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嫁。
“今天爹爹遇到一个男子,你随我去见见吧。”姚父稍作铺垫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也没有再多做隐瞒……
“好。”姚盈心中想着这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她也不会任人安排而一点声也不做了。
不过,上辈子自己只是听凭安排,既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遇到了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人性格品行如何,只想是爹爹看好的,听任安排即可。也许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服从,让自己既没有爱情,也无法在宫中真正立住脚跟。可如今的姚盈不是上辈子的姚盈了,她经手家中的生意,还将仙人阁打理的红红火火,自己也有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上辈子那个结局了,这也是姚父为何会带姚盈去看看的缘故,她知晓女儿如今有自己的主意,不该贸然给她定下婚事。
他虽然十分相信相学,但最终还是希望女儿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爹娘终究是希望女儿过的好的。
到了家中待客的厅堂,虽说女子不轻易见外男,但有父母亲在身边也不算坏了规矩,况且众多丫鬟小厮都在。
王通穿着一身布衣,整理的还算干净,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但长得倒是剑眉星目,哪怕年近三十也算称得上俊美了,而且还因为年纪稍大,少了年轻人的稚气,多出几分成熟,让不熟悉他的人觉得此人十分可靠,值得托付。
姚父越看这面相越满意,耳大福厚,额头丰隆饱满,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帝王之相,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可是谋逆杀头的罪名了。
雪中一点红,被这茫茫雪色衬的愈发动人,这点红离得越来越近了,当姚盈跟着姚父进了厅堂后,王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已近三十的男人脸色微红,忙向姚父和姚小姐作揖。
第9章 拒绝
姚盈又见到了这年轻许多了的熟悉面孔,心中不免感叹到谁能想到一个农夫能成为日后的帝王呢?不过也不能算农夫,因为王通家中虽都是农夫,家口人靠着那几亩地耕耘过活,他自己却是从未下地干过农活的。他是家中的老三,头上两个哥哥,都是头朝大地背朝天整日里干活的,王翁王媪也不知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一身反骨的老三,不事农桑,在外游荡,平日里对这个小儿子也甚是不满意。
王通平日里最不屑去干农活了,也没有什么正业,一有时间就和一群酒肉朋友外出乱混,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家有这么个混蛋儿子,躲他像躲瘟疫似的,也看紧了自家的女儿,千万别让王家给祸害了。
因此王通年近三十还未娶妻,仍旧是光棍一条。见到姚父竟然把自家女儿带了了,他多少也懂点意思了,心里欣喜的很,但面上仍旧装作镇定,王通平生没有什么大爱好,美人与好酒就可,但偏偏两样都没有实现。
“盈儿,来见见恩公。”姚父在路上和姚盈也大致说了下始末,总之就是姚父在去查账的途中回来经过陇县被贼人劫持了,幸亏有王通带着他的朋友相助,他便想请人来家中坐坐。
当然,姚父是不可能就仅仅是因为王通帮了他就把人带回家中,他看中的是他的面相,此人日后必是富贵的命,而且有勇,可担大任。不过他没有向王通吐露这些,只是假装要感谢他,但身上没带多少东西,就一路舟车将人带回了家,王通也乐得得些银子,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稳定收入,况且看如今的景况,这老爷是要把他家女儿许配给自己呢。王通心里乐开了花。
“盈儿见过王恩公。”姚盈微微福下身子见过王通,避开了他那直白而热烈的眼神。
“不敢不敢,王某不敢担小姐的谢。”王通本是粗俗人,还欲扶起姚盈,但眼见两人的手快要碰上去,姚盈就装作扶钗的样子躲开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果然是本性不改。
王通有些尴尬,手就那么放着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姚父对他有些无理的作为有些不满,但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是自己带回来的,还帮了自己,看着堂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晚霞沉沉的降下来,觉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恩公就坐,福禄把东西呈上来!”说着一个灰衣小厮就步履稳妥的端着一盘元宝上来,那身衣服看着竟是比王通身上还好些。
不过王通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悄咪咪的盯着那些元宝,大大啦啦的坐在了椅子上,姿势粗鲁。他心中算是窃喜,没想到无意帮了这富商一把竟能得这么些好处。其实他也不是主动上前相帮的,只是那找姚父麻烦的平日里与他不对付的很,他今天也是想找个机会教训下那人,那人平日里就好欺负些看起来富贵的生面孔,没想到今天被他撞见了,还让他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得了许多银子,想必接下来一段时日也不必为生计发愁了,他想着未来的好酒好肉,还可以在青楼妓馆里好好享受一番,就愈发的愉快了。
王通手上假装推脱着:“姚老爷万万不可,帮您不过是我顺路的事儿,怎么能收您银子呢。”不过也只是假装而已,毕竟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恩公就拿着吧,您那些弟兄们为了帮我可是受了点伤的,这些银子也好让他们治治伤,吃些好的。”这表面上的客套姚父是见惯了的,不会因此就当了真。
王通面上显难,手上却很实诚:“这……那在下就收下了,替兄弟们向姚老爷道谢。”
天色不早了,再加上冬日里本就黑的快,雪地路滑也不好走,王通就拜别了姚父,临走前还不忘暗暗看了姚盈一眼。两个大男人客套了一番后,姚父送王通到了姚府的大门口,马车已备好,前边的马儿在气温又降了降的雪地上也抖动着红色的鬃毛,踏着马蹄像是在催促着将要离开的客人。
“劳烦您留个地址,日后说不定还有麻烦恩公的地方”姚父客气的说道,想着如果女儿也看上演了,这方便结亲。
王通也没再推辞,留下地址,上了姚家车马。马蹄飞溅起星星点点的雪,拉着马车奔向了路的另一头,渐渐变成了黑点,直至完全消失在姚府的大门前。
姚父回到了厅堂,姚盈正端坐在椅子上思虑着,她没想到竟是这般遇到了王通,她心中内心多少有些忿忿不平的,哪怕是经过了一辈子,再来一世,她也没办法去以无所谓的态度去看她这上辈子的丈夫。说实话,她们相处的并不多,上辈子结婚没多久王通就落草为寇了,他那时当了个小官,但地位也不高,本来是要押送犯人上京城的,但中途不少人跑了,这事儿如果被上头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他自己干脆就放了那些剩下的,打算直接躲在山中去。
没想到,没过多久茂国就乱了,谁还管你押送的人到没到京城,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他了,他就干脆被撺掇着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