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想了想,吩咐道,“姑姑,你这几日多留意些,赵环翠处置私产,必得通过她的兄弟赵虎。若是赵虎着急处置私产,你就想办法狠狠压一口价买入。”
“是。”
“今天心情不悦,买些糕点,去找星华聊聊天。”
于是,她们来到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五芳斋。
她们刚刚走到糕点铺子的门口,就听到内堂有几个女人在说话。
“婵媛,甜儿,你们俩听说了吗?黎樱流产了,那大夫说,至少得是三个月的身孕了。”
“都快传遍京城了,怎么能没听说?”
“看来,黎棠那个小贱人说的是真的,黎樱还真是跟程涧成婚前就私通上了。”
从她们的对话和说话的声音,黎棠猜出这三个女人是李婵媛、秦丽君和金甜儿。
金甜儿道,“照我说,黎樱是个娼妇,行事不要脸,黎棠这个姐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儿,她也是这么勾引林熙兆的。我兄长说,林熙兆城府极深,若不是他自己愿意遵旨,他能有一百种方法,顺理成章地拆了这门婚事。”
秦丽君笑道,“林熙兆能给她当爹了,她也下得去手,真是个狠人。你们说,她每天跟一个中年老大叔睡,不会觉得膈应吗?”
李婵媛道,“为了荣华富贵,忍了就是了。她这种一心攀附权贵的贱人,别说给她当爹的男人,怕是给她当爷爷的,她也不带含糊地扑上去。”
金甜儿道,“唉,表面上风光,可关起门来,其中的苦楚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听说,男人年纪大了,那啥就不行了。”
听到这话,黎棠真是听不下去了。林熙兆只能她来说,别人凭什么说长道短?
黎棠走进了内堂,直愣愣地看着她们,“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我夫君不仅好得很,而且一晚上要几回。”
“你……”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黎棠挨个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几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张口闭口男人行不行的,好像都已经跟男人睡过了似的,要脸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黎棠不理会她们了,上前点单,“老板,要半斤香瓜子,半斤枣泥糕。”
“好嘞。”
买完了糕点,黎棠自顾自离开了。直到黎棠走远了,三个人都还在发愣。
金甜儿问道,“丽君,这种事还能一晚上几回?”
秦丽君瞪了她一眼,“你问我干嘛?我又不懂!”
黎棠乘着马车来到孙家,只见门口停着马车,孙星华正要出门去。
“星华,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孙星华回道,“大哥备考辛苦,我做了猪蹄汤去看望他。小棠,你陪我去吧。”
“嗯。”
孙家大哥孙思鸿三年前考中了秀才,他也要参加今年北直隶司的乡试。如今,他在京城富商唐大为家的私塾里读书。
唐大为虽然是暴发户,可是很重视子弟的教育,很乐意让官宦子弟们到唐家一同读书。
两人一同来到唐家府上,报了名讳说明来由后,唐家的看门小厮请她们进府。
来到唐府的宅子里,黎棠瞧见对面,有一群年轻人围坐在凉亭里。此时是休息时间,他们正在闲聊。
其中一个年轻人问大家,“各位,你们若是能一次直通三试,金榜题名,你们想去哪儿效命?”
孙思鸿率先道,“我想去户部,方首辅的税改之法,实施已有几年,卓有成效,国库充盈了,百姓也比从前富足了,我很想去出一份力。”
“我就想去都察院!不为别的,就想和我崇拜的人共事。”说这话的,是一个名叫詹维宁的人。
有人问他,“你崇拜谁啊?”
詹维宁道,“都察院的还有谁?自然是林都宪。”
“詹维宁,你疯了吗?林都宪那么严苛,我爹都不敢直视他。”
詹维宁不以为然道,“你们都说林都宪为人严苛狠辣,可我就觉得他挺好的。我在大兴县官学读书时,他带人来巡察过一次,他读了我的文章,夸我写得务实有条理。要我说,觉得他严苛的人,分明是自己太差劲了,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林都宪就是赏识的。”
“去去去!看给你美的。才夸你一句,你就得意到现在。”
詹维宁道,“只要我能入翰林,我就去向林都宪自荐。唉,就怕到时候林都宪太器重我,傅彦邦也会嫉妒我。”
“切——”人群中一阵嘘声。
孙思鸿道,“当年,林都宪一封《陈秦氏十罪疏》,字字珠玑,开启扫除秦党、拨乱反正的序幕,犹如平地一声雷,真是令我辈神往。”
“是啊,的确是令人仰望的人物。”
“宗载,你呢?”
宗载就是唐大为的儿子唐宗载。
唐宗载道,“我觉得去哪儿都好,只要能有个功名,哪怕是三甲,去外地也行。可是我爹给我下了死令,必须留在京城,考不好就一直考,可愁死我了。”
说话间,孙星华和黎棠已经走到了凉亭下。
“大哥——”
唐宗载扭头看到她,一脸谄媚地迎上去,“好妹妹,你又给宗载哥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孙星华赶紧把东西背在身后,“我是给大哥做的,没你的份儿。”
“宗载,你别逗人家姑娘。”有人劝阻唐宗载。
孙星华循着声音看去,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也在这儿读书?”
孙星华看到了程涧的弟弟程池。上次她和黎棠去广济寺求姻缘,买了一个祈福牌,结果就在挂在栏杆上时,不小心失手掉落,砸在程池的脑袋上。
第32章 嫡庶有别
程池看到孙星华,颇为惊喜。他回她道,“我原来读书的私塾,先生突然重病了。乡试在即,我只好来这儿听课。”
孙思鸿问道,“妹妹,你们怎么认识?”
孙星华可不好意思说得太具体,只能敷衍道,“在庙里祈福时见过。”
程池微笑地看着她,“原来你是思鸿兄的妹妹。”
孙思鸿看到了黎棠,招呼道,“小棠,你也来了。”
“是啊,孙大哥,我闲来无事,就想找星华聊天,正好她要来探望你,我便跟了来。”
詹维宁打量着她,“你是小棠?难道你就是林都宪的夫人黎棠?”
黎棠回道,“正是。你叫詹维宁?听说你崇拜我夫君,想自荐入都察院?”
詹维宁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我就是这么一说,这都是后话了。能不能考上,都是未知之数。”
孙星华问程池道,“你二哥程涧入学国子监,你怎么不与他一起读书,反倒来念私塾?”
程池笑了笑,“我二哥为嫡出,家里供他入国子监是应该的。我毕竟是庶子,若不能靠自己的成绩入国子监,就只能念私塾了。”
孙思鸿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池兄,不必妄自菲薄。你二哥那是考不上秀才,家里才花钱让他入国子监。大丈夫当以报效国家为志向,何必在意出身是嫡是庶!”
唐宗载道,“思鸿说得对。国子监也没什么了不起,那里头既有自身优秀的,也有靠家里花钱送进去的,鱼龙混杂罢了。这不,你二哥跟两个勋贵子弟喝花酒,还被都察院抓了,丢脸丢得满京城都是了。”
詹维宁道,“要出人头地,终归要靠自己勤奋苦读。历来考试之中,国子监生都没优势,常常被各地的考生们碾压,尤其是湖广江浙的考生。咱们若能通过乡试,那会试时的劲敌可不在国子监,而在湖广江浙。”
黎棠听着他们说话,觉得这群年轻人倒是很积极进取,目光长远。
程池坦然道,“我从来也没羡慕过二哥能入国子监,我若什么都跟二哥一样,嫡母难免……我姨娘的日子就会难挨许多。”
唐宗载一拍大腿,“哎呀,说起你那个嫡母,我就来气!她可真是个泼妇,仗着有个妹妹是安妃,就四处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詹维宁好奇地问,“怎么了?”
唐宗载道,“她在我家茶叶铺子里,买了许多茶叶,每回都是记账。前一阵已经欠到了两千两,实在欠得太多,我爹就让人上门要债。她不仅想赖账,还说我家茶叶有问题。真是见了鬼了,有问题还买了这么多?你们都知道,我爹是个生意人,对客官从来是捧着的,可我爹那回亲自去催要,差点让她气得吐血。而且,那欠的钱至今一分没给。我爹说,就当是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