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宫女给黎棠搬来凳子。
永淳公主朱延怡,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是唯一的嫡公主。别的公主只有封号,她是皇帝膝下唯一取了名字的公主。
她把黎棠打量了一番,跑到皇后跟前,对皇后道,“母后,您瞧儿臣说得不错吧,黎棠的确是清丽脱俗、容颜娇媚,不然怎么敢亲自去求亲?”
皇后问女儿,“你觉得跟你比如何?”
“那自然是儿臣更美些,她略输一筹。”
皇后戳戳女儿的额头,“你可真是自负!”
永淳公主得意地笑了笑,对黎棠道,“黎棠,你可真是勇敢。满朝文武都看着,你就不怕丢脸吗?就不怕失败了之后,以后也没人娶你了?”
“回公主话,妾身不怕。以后要是没人娶,便做了姑子也无妨。”
永淳公主对皇后道,“母后,赐她一个出入宫禁的腰牌吧。她这脾气甚合我意,我想召她入宫陪我说话。”
皇后道,“她已嫁为人妇,要打理林家内宅诸事。哪像你未出阁,成日疯玩胡闹。”
“母后……”
皇后还是同意了,吩咐雪蒿,“你去取一块来。”
永淳公主对黎棠道,“有了出入宫禁的腰牌,如有要事,无需传召,也可持腰牌入宫求见。”
黎棠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公主。”
接着,黎棠又陪着皇后和公主说了一会儿闲话,她都小心地回话。
过了一会儿,皇后也不再拘着她,吩咐道,“今日就到这儿了。雪蒿,你送林夫人出宫去。”
黎棠遂起身告退。
出了皇后住的长春宫,黎棠跟着雪蒿出宫去。
她们在长街上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衣着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妇人,黎棠猜测,她肯定是哪位妃嫔。
雪蒿道,“林夫人,这是安妃娘娘。”
安妃就是程涧的姨母,黎棠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啊。
黎棠福身行礼,“妾身都察院左都御史林熙兆之妻黎氏,恭请安妃娘娘金安。”
“起。”
安妃打量着她,“你就是当众检举我侄子,又在宫门口恬不知耻求亲的黎棠?”
黎棠迎上她的目光,回道,“正是。”
安妃道,“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心思太过歹毒。也不知皇后娘娘怎么想的。”
雪蒿提醒道,“安妃娘娘,您想知道皇后娘娘的打算,何必诸多猜测?您亲口问过皇后娘娘,不就清楚了?”
安妃心想,她是疯了吗?皇后没来追问她侄子的婚事,她还自己找上门去问,不是自讨没趣吗?
安妃训斥道,“你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雪蒿道,“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送林夫人出宫,请安妃娘娘不要为难。”
“本宫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何来为难?”
安妃又看向黎棠,“林夫人,你亲手给本宫抄写十册《金刚经》,本宫祈福用。记着,字迹要工整,绝对不能有错漏。”
这是宫里罚人最常用的法子。
雪蒿道,“安妃娘娘要祈福,亲自抄写岂不更为虔诚?”
安妃剜了她一眼,“本宫就要她抄!”
黎棠只能领命,“是,妾遵命。”
安妃这才稍稍满意地走了。
随后,黎棠出了宫门。回到家中,她用了午膳,睡了一会儿午觉起来,紫陌风风火火地跑进屋来。
“小姐小姐,重大喜讯——”
“什么喜讯?”
“姑爷今日一早去国子监突击检查,程涧、李婵媛的哥哥李蒙茵和另外一个监生,半夜溜去玉林春喝花酒,直至上课了才归,正巧被姑爷抓了个正着。当时三人满身酒气,程涧更是醉酒未醒,还胡言乱语。”
黎棠好奇地追问道,“那是怎么处置的?”
紫陌道,“尚未处置。不过,姑爷当场说了,要奏明圣上整饬国子监,这次铁定是要严厉处置了。”
黎棠心想,这夫君可真厉害啊!他怎么能这么贴心,一出手就抓到了她的两个仇敌呢?
她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极了,真想放炮仗庆祝。
傍晚时,最先得到消息的忠肃侯登门拜访,为了给儿子求情。林熙兆直接闭门谢客。
今天抓到这三人后,林熙兆发现,有两家是欺负过他的蜜桃的。林熙兆当下就决定,不马上处置,拖一拖再说。而且,他还得让他们走不通他的路子,转而派出女眷来求他的蜜桃,让她也体会体会,拿捏着仇人命运的满足感。
这一天晚膳后,林熙兆一个人去了书房。他不能呆在卧房,待久了,就想抱人去滚被窝。
钟颐跑去书房门口求见,“修冶,你就让我进屋好不好?”
林修冶道,“表姑娘,真是对不住。家主吩咐了,他在忙公务的时候,谁也不让进。”
“你去禀报一声,万一表哥愿意见我呢。”
林修冶被她缠得有点烦,只好进屋去禀报,“主人,表姑娘想见您。”
“不见。”
“可她……”
林熙兆抬头瞟了他一眼,“修冶,你是不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想走人了?”
林修冶赶紧求饶道,“不不不!我不想,我这就把她打发走。”
林修冶又出了书房,“表姑娘,主人说,他不见您,而且还让您赶紧回家去。”
“表哥——”
钟颐在门口纠缠了一会儿,眼看没用,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夜深了,卧房的房门被推开,林熙兆进屋,捎上门栓,脱了外袍与鞋子,躺进被窝睡觉。
黎棠搭话道,“夫君,我今日进宫谢恩了。永淳公主给了我一个出入宫禁的腰牌。”
林熙兆就是想等她睡着了再回来,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她居然还没睡。
“嗯。”
“皇后娘娘真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长得美就罢了,还诞育四子一女,真是福泽深厚。”
“嗯。”
又是一个“嗯”字,他可真是惜字如金。她都主动搭话了,他还这么冷冰冰的,性情真是太怪了。
“出宫时,偏偏碰上了程涧的姨母安妃,她让我抄十册《金刚经》。唉,可愁死我了。”
“……”这一回,他连嗯都不嗯了。
黎棠心里直腹诽,这是什么人嘛?媳妇儿都让人欺负了,他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林熙兆是不敢再接她的话,再聊下去,就该继续深入下去了。
翌日天还没亮,黎棠破天荒地早早起了。“夫君,我伺候你穿衣。”
毕竟,她还是得争取拿下林熙兆啊,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可依仗的。
“嗯。”
官员的官服也分多种,朝服、祭服、常服、赐服与素服等。
原本早朝是要穿朝服的,不过为了方便,渐渐成了新的惯例,平日早朝就穿常服,只有每年新年后开朝及重大日子时,才穿朝服。
黎棠细心地给他穿好常服,系上革带,取了牙牌、牌穗与印绶,小心地给他挂在腰带上。
“夫君,你去妆台前坐,我为你梳头。”
“嗯。”
黎棠梳了三回,总是把发髻梳得歪歪扭扭的。
林熙兆伸手,“给我,到时辰了。”
黎棠只好把梳子递给了他,林熙兆接过梳子,自己梳理好发髻,带上冠帽出门去了。
本想讨好他,与他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尴尬气氛,可惜没做好,反误了他的时辰,黎棠有些沮丧。
第20章 主动示好
这一大清早,吏部郎中程冉程家,就开始鸡飞狗跳了。
黎樱照常带着丫鬟红鸢去主院,给婆婆程夫人请安。
程夫人看见她,指着黎樱的鼻子大骂道,“真是个丧门星!我儿先前偷溜出去那么多次,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你一嫁进了程家,他就开始倒霉了!”
黎樱心里火冒三丈,却也只能做出恭顺的样子,“母亲,这事儿不怪儿媳,全都要怪黎棠。要不是为了给她出气,她那夫婿林熙兆,也不能突然不漏风声地去查国子监。”
“你还狡辩!”程夫人抬手狠狠地给了黎樱一巴掌,打得“啪”地一声脆响。
“我儿到底是为何才得罪了黎棠?还不就是为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明知我儿已有婚约,你还背着家里勾引我儿,引诱他犯错。我儿从小到大,品性出众、人中龙凤,就是认识了你个小娘养的小娼妇之后,才被你带坏了。”
黎樱到今天才知道,程涧婚前除了跟她有私,居然在玉林春也有相好的。要是院里相好的通房丫头也罢了,偏偏还是青楼的女子,黎樱想想都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