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魄射影(39)

“真是可恶!江雯舒是什么东西?来教训我!头顶上顶不住四两油的东西!”江溯北下巴搁在交叉叠在一起的双手上。

窗户外一阵沙沙响,包含思绪的夜晚格外的敏感。江溯北却不合乎吸血鬼的反应迟缓,他起身倒了杯红酒,只顾沉浸在个人的恩怨里。窗外的沙沙声像是孩子的恶作剧,时缓时快,并不间断,像树枝拍打窗户的声音,又像野兽的利爪挠抓的声响。

“什么东西?这么吵?”江溯北有所警觉地放下轻啜的酒杯,走到窗户前眺望。

这二层楼会有什么吗?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黑暗之中唯有远处寥寥的灯光可见,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里。他又贴近窗户张望了下,窗户上隐约映出自己的脸,“什么嘛?真是让自己疑神疑鬼了。”他嗤笑了一下,又张开眼用力瞪了下窗外。就在此时,他的心咯噔一下,眼睖为恐慌撑大:原先不曾看见的黑暗处,那面窗户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和自己一样的红色眼睛,散发野兽的气息,随时待命捕杀猎物样般紧盯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就算自己是名吸血鬼,可面对未知生物的态度还是和普通人类一样面露惊慌。他禁不住朝后退了几步,“难道是那个吗?轮到自己吗?”江溯北想都没想自己会和江上虞一样遭遇不测。窗户上的眼睛凶恶得盯住自己,像挂在窗户上既不上浮也不下沉。

他慌不择路地逃离到楼梯口大声摇铃呼唤女佣,房间外无人应答,干冷的空气在他喉咙里肆意,没来由的寂静让他顿感崩溃,堂堂一名血族长老如此不堪一击,竟被自己坍塌的心理防线吓崩。

那双眼睛发出嗤笑般与他对峙半天消失了,在江溯北预备逃出房间外,他的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般的寒意,紧跟着,他的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大约是爪子之类,插入了喉管。在他坠入永久的黑暗之前,他好像听见有人恶毒地咒骂:“去死吧!”

沉沉的、久远的记忆在回想的一刻被贯串……

那是不应该出现的、熟悉的声音……

第37章 吸血迷情(6)

在江溯北被不明物袭击的同时,江雯舒也回到了家中,他放轻了脚步,也许这个时候苏雅已经睡了。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分开不过数小时,好像隔了半个世纪,即使人在楼上也仿佛近在眼前,能够感受到她拂有热气的鼻息,他站在在通往楼上卧室的楼梯口间,手掌覆盖扶手上楼梯扶手上,脸上头一次浮现出带有温度的笑容,他想起日间江溯北的指责,不屑地扬起了下唇,如果有人要对苏雅不利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就算是长老们也不会姑息。他站在楼梯口不知道有多久,黑色的身影浓缩一团,恰似一颗小胶囊,江雯舒没有觉得自己此时的可笑处,他的内心正被一种新的情感占据,原本要拒绝的感情在江溯北要以苏雅生命为献祭品的状态下以迅捷不可抵挡的速度快生。不,与其说是快生,不如说是让他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在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后,反而轻松了,他注视了苏雅的卧室良久,才兴冲冲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雯舒原以为的宁静仅在两小时后被打破了,他在熟睡时接到了江飞云的电话:

“江溯北被杀了,心脏被挖走了。”

江飞云的口吻淡淡的,如同通知大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仅仅是表表态度。作为江氏血族精英中的一份子,是不可能坐视江溯北的死不管的。江氏一族连续几起血案不能不引起江雯舒的注意,如果前面几起只是意外,那么江溯北的死无疑在告诫一切都有其险恶目的,是有针对性的。

是谁呢?是谁这么憎恨江氏血族?除了江樱雪想灭掉江氏血族的有许多,自然生存的法则中弱者往往会被强者吞并,毫不留情地遭到对方摧毁,想活下去要么反击要么按兵不动寻机吞食对方,并非是仇恨便能定生死,即使毫不起眼的一个理由都会成为被吞吃的理由之一。即便有那么多供考虑的候补者,江樱雪的亲者依然被摆上了首要位置。大家都知道为了剿灭江樱雪,江家长老们可以说不遗余力、连情意都未留。如果是江樱雪的亲者,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倒有些可以理解了。

江雯舒抵达到江溯北的住宅时,已经集中了不少吸血鬼,“今天可真是多事啊!我们才参加完江上虞的葬礼,就又要参加另一个老家伙的。”江飞云双手交叉插入腋下,一脸不正经地坏笑,看到江雯舒走过来,笑得也更桀骜不驯。

江雯舒绕着事发现场绕了一圈,尸体早已抬走,地毯上的血迹还面目狰狞地瞪视来者。“对此你怎么看?”江雯舒突然问道。

“江樱雪亲近的人只有苏荷禾和苏雅。”

“苏雅绝对不可能!”江飞云话刚落下,就被江雯舒断然否定。

“那么是苏荷禾?”

“苏荷禾已经死了。”

“你亲眼看到的?”

“我检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和石头一样僵硬。对此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不,我对这件事保留态度。”江飞云难得的没有讽刺江雯舒,而用了商讨的口吻和江雯舒说话。但是两位都陷入了沉默中,有谁会除了江樱雪此事以外更恨江氏的呢?如果说头脑可以建造建筑物,那么这两位的头脑里已经建造了一座类似米诺斯的迷宫,即使知道谜底是不可预知的危险,可身为江氏血族的责任感令他们不能放弃追寻谜底。

“十长老已经死了五位,真是有趣……他们都是掌握江氏高层的核心,当年发出绝杀江樱雪命令的高层领导。江雯舒别感情用事了,拿出你的平常心好好想想吧,这事过于蹊跷,凶手也许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

“江溯北是怎么死的?”江雯舒一直陷入沉思反复思索江溯北的死因,他是江氏高层的一员,身为保护江氏一门的督军,掌控数千名吸血鬼的调动权。

自江樱雪死后,江氏血族再也没有培育新的纯到极致血质的女吸血鬼,像是嘲弄人间世事的无常,吸血鬼的世界也随着人类社会的变迁悄然改变,不知是对江樱雪残留的恐惧,还是为江樱雪的背叛所打击,那生出纯血种的花蕾紧密相合,久久不愿吞吐芬芳,喝下长老们撒在花蕾上的甜酒,所谓的甜酒也就是由精心挑选的吸血鬼贵族献出的血。这朵花蕾是江氏血族的秘密,,与其说是秘密不如说是一项试验,各位长老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知道如果用精英的鲜血喂养,之后在血族中出现最纯正的吸血鬼将会是什么样?培育的结果一定是最美丽最纯正的血统,而他代表着吸血鬼的骄傲。最初长老们还为是培育男性还是女性争论不休,终于在多数票决议下选择了女性。培育精英的花蕾被隐藏在各种高墙筑起的宫殿式的建筑最深处,由在血族中挑选的最美丽纯洁的女子精心侍奉。

江樱雪带着众多期望出生,像所有吸血鬼料想的那般,她的身上集中了为其他吸血鬼不曾拥有的素质:强悍而又娇柔、美艳而又清雅、冷酷而又服从,虽然离索独处,依然散发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光芒,吸引周遭向她靠近。

荼毒众生乃是吸血鬼的游戏之一,江樱雪的恶毒手段也是为吸血鬼骄傲的,长老们谈及江樱雪无不用宠溺的口吻。江雯舒记得在一次庆功宴上,与江樱雪的一次比划,说是比划不如说是吸血贵族无聊至极的一次随性之想。最完美的女吸血鬼和最完美的男吸血鬼谁更强呢?或许撮合成一对也是很有趣的。江雯舒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一直被人视为冷山的他也被热情融化了,内心笼罩一层兴奋感。不巧的是,江樱雪没有这想法,她以绝美的姿态表演剑术,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在与江雯舒的剑相交一起时以极快的速度甩开对方,剑拎在她的手上,砸出如樱花一般的雪白。

“真是人如其名。”江雯舒想。

江樱雪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明显,在这场偌大的聚会上,江樱雪竟然连出席都觉得无趣,以至于吸血鬼们起哄要她与江雯舒对决都有些怏怏不乐,唯有硬着头皮拿剑挥舞了几下。

做最强者?并非是她的意愿。她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长老们的希望。即使用剑插进人的胸膛,即使用鲜血养肥自己利剑的欲望,也无法挑起她的兴趣,当玩具被摆布的次数太多也就失去了新鲜劲,任谁都有喜新厌旧的特性,她不是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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