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么够毒辣的。”雷英杰咂舌道:“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要真的是我们推测的这样,那还了得?”
卓天睿撇撇嘴,淡淡说道:“反社会型人格吧,天生的杀手,没有共情能力。好了,”他站起来,道:“这些都是推测,现在我们还是期待一下对钟承平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惊喜吧。也许这对姐妹是受害者也不一定。”他伸手指了几个人,道:“采集指纹,毛发等,先带回去给法医化验化验。”
在手下采集证据的过程中,卓天睿拿出手机看了看,张鸿宇仍然没有回复他,也就是说,对钟承平的调查,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值得追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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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匀驾驶着四轮电动车稳稳地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台风似乎将要过去,阳光甚至有些炽烈,景匀在一处突出在山崖上的观景平台前停下来。这里落满了被风吹断的枝叶,而且周围已经没有积水,看上去比较干燥一点,适合捡回去当燃料。
林卿跟着他一起下了车,抬头看看有些刺眼的太阳,说道:“匀哥,天气已经好转了,还需要捡木柴吗?”
景匀微笑了一下,抬手揪揪她饱满的脸蛋儿,调侃道:“现在好转不代表台风真的已经过去,山庄里的人都没有带厚衣服,被褥也都是薄的,一旦天气又恶化,很可能会因为低温而生病。这才是最麻烦的。何况厨房里天然气的存在也是一个隐患,你啊,”他摇了摇头,道:“你集训的时候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么简单的逻辑都不懂吗?”
林卿稍稍噘起嘴,拿眼角看着他,故作娇嗲地说道:“那有你在嘛,人家不想动脑筋。”说完自己绷不住先笑了。
景匀无奈地把车门关上,嘱托道:“好了,我去捡柴火,你在这里等我,不要靠近栏杆,免得有危险。”
“我跟你一起吧。”林卿拉住他的手说道。
“不用了,脏兮兮的,我来就行。”景匀说着,戴上一副白色棉线手套,快速而细致地挑拣干燥的树枝扔进大行李袋里。
林卿站在一边,先是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又好动地伸手去摘草丛里艳丽的野花。有景匀在,她不自觉地就变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活泼。
景匀一边捡木柴一边叮嘱道:“别离栏杆太近。”
“不会的啦,”林卿摘了一把野花,坐在路边把花编成两个手环,一个戴在自己手上,一个拿在手里。
山间寂静,她看向远方,平台下面的山涧里,溪水潺潺流过。这相似的风景,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在斯德哥尔摩那天,当时山火肆虐,景匀被误报为死亡,她当时也是站在这样一个类似的山崖边,一时间万念俱灰,几乎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想到,她凝视着面前忙碌的景匀,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闪耀的有些不太真实。没想到她现在竟然真的能够坐在这里,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人生真是奇特,你永远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林卿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下。
“怎么了?”景匀伸手把行李袋里的柴火码放整齐,听到她微微的叹息,于是抬头问道。
林卿爱意满满地看着他,柔声道:“我没想过真的能和你在一起。”
景匀沉默了一瞬。
这个相似的风景,不仅林卿记得,他当然也记得。
景匀拎起满满的行李袋,在地上颠了几下,然后拉上袋子的拉链。他拎着袋子走到林卿身边,坐下来,看着她道:“你当时站在山崖旁边的时候,我就在你背后。”他温柔地补充道:“看着你,直到你被警察带走。”
看着林卿眼睛里先是闪现出惊讶,又转为惊喜,他伸手拿走了她手中另一只野花编成的手环,戴在自己手腕上:“我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却迈不开脚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掉进你的陷阱了。”
他看着林卿眼里逐渐浮起的泪光,温柔地说道:“这大概就是对我的惩罚吧,谁让我绑架了你。”
“那你后悔吗?”林卿忍住眼泪,微笑着问道。
景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轻轻说道:“不后悔。”
观光车在驶进山庄旁边的露天停车场时,阴云又渐渐弥漫了上来,阳光迅速消退,林卿在下车时,甚至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景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搭上,林卿当然不肯,但是景匀抬手阻止了她,一边拎起装着鱼和柴火的大袋子,道:“好了,走吧。”
两个人走进鹿鸣山庄,所有人还是像他们出去的时候一样聚集在大厅里,但是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
景匀扫视了一眼众人,看到他们露出愁容和隐约的畏惧,便大概猜到一定是冼君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袋子放进开放式厨房。
“大家饿了吧,”林卿努力想要使气氛活跃一点:“我现在就煮饭。”
“等一下,”冼君道:“天然气不要再用了,用木柴吧。”
“好。”林卿打开袋子,把鱼一条一条拿出来,放在水池里清洗。景匀在海边的时候已经把所有鱼都宰杀干净,此刻只要简单清洗,就可以烹饪了。
“斯年,”冼君站起来,道:“你和林卿留在这里。安德烈,我们去把天然气的总阀门关掉,然后去屋顶把壁炉的通道清理了。”
景匀站起来,叮嘱林卿道:“小心些。”
“嗯。”林卿点点头,微笑道:“你也是。”
冼君和景匀一前一后走出大厅,先是去关闭天然气的总阀门。到了地方,冼君伸手把阀门拧死,然后四下看了看,捡了根铁棍放在阀门上,用力扳下去,阀门立刻被弄断了。
“好了,”冼君拍拍手上的灰,道:“去屋顶吧。”
两个人都是老手,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话,合力搬了张梯子放在墙角,动作麻利地先后爬了上去。
大厅是新中式和欧式混合的风格,装有壁炉,通风管道被漆成白色,上面有不少灰尘。
景匀从口袋里掏出棉线手套戴上,冼君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手上戴着的五颜六色的野花编成的手环,不用说,肯定是林卿送的。
景匀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环,没说什么,淡淡盯着他。冼君转过目光,往烟囱那边走去,这时豆大的雨点突兀地从天空打了下来,天色迅速变得昏暗,风也变得尖厉起来。
夹在土腥味儿空气里的,是另一种味道,冼君和景匀有默契地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
即使他们的嗅觉没有马斯年那么灵敏,此刻也清晰地闻到了。
是血腥味。
第44章
冼君和景匀同时从腰间拔出配枪,冼君用手势做了个你往左我往右的动作,景匀微微点头。两人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绕过烟囱包围过来。
烟囱后面是一大块黑色油布,蜷成团状,一滩暗红色的血从下面洇出来,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冼君看向景匀,景匀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冼君一手持枪,一边半蹲下,伸手快速揭开油布,同时往旁边翻滚。
同时景匀上前一步,持枪警戒,两个人配合地恰到好处。
油布下面是一具尸体。
方磊的尸体。
眼睛微睁,神情茫然,四肢摊开着,脖子上有一个巨大而粗糙的伤口,血缓慢地往外面渗着。
尸体脚边扔着两个古旧的木牌,形似死人牌位,一个上面写着“钟承平之灵位”,一个写着“方磊之灵位”,字是血红色,散发着刺鼻的劣质油漆味。
“故弄玄虚。”冼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走过来将两根手指放在尸体颈动脉那里探了探。身体冰凉,触手僵硬。冼君收起枪,站起来,四下观察着。
景匀顺着尸体脖子上的伤口看过去,奇怪的是血迹只在尸体的周围有,而其他地方却没有。
屋顶表面粗糙,没有留下脚印。方磊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厅的顶上。
冼君抬头看看天空,雨点渐渐密集,乌云又开始从四面涌上来,天色迅速变暗。看来早上的风和日丽不过是假象罢了,台风还未过去。
冼君走过来,重新用油布把方磊的尸体包起来,道:“回去之后别告诉那些平民,免得引起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