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吗(72)

不被人发现,也不能被人发现。

更何况是江有梨那样骄傲的人。

长大一些后她就收敛了那份天真的黏人劲儿,和林听、江深江致一起叫着“向礼哥”,矜持而自然地同他来往。在长辈看来就是一直黏着哥哥的小妹妹终于长大了,懂得拿捏男女之间的分寸了。

实际上,她只是把原本仗着年龄可以放肆表达的喜欢藏了起来。

……

许久,林听开口:“你不走吗?”

江有梨回神,喉结攒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把某种险些失态的情绪咽回去,而后和往常一样抬着下巴道:“不用你说。”

车子绝尘而去的时候林听终于接到池故的电话。

听见对方声音的一瞬间,小姑娘鼻子不争气地酸了。

池故将医院这边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半晌没听见回答,蹙了蹙眉:“林听?”

林听把酸涩压下去,尽量不让人察觉到异样:“我听着呢。难怪我回家没看见你。”她其实才刚进小区大门,但池故以为她早就回家了,她便顺势撒个小谎。

他虽然将语气控制得很好,林听仍然听出一丝不对劲,便将薛丞的事情先按下没说,想着不再增加他的情绪负担了。

况且,薛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习惯了不让人担心。

这件事过后再说也不急。

就像她听得出来对方的异样,对方也同样听出来她语调的不寻常:“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林听:“……怎么这么问?”

“猜的。”池故说。

“没,就是今天排练有点累,”林听说,“你什么时候到家啊?是不是还没吃晚饭,等快到家了打个电话给我吧,我煮碗面给你。”

那边迟迟没说话。

“……池故?”林听叫了声。

回答她的是男人很轻的一声笑。

然后他说:“林听,你还记得我在追你吗。”

“……”

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自觉和暧昧的小姑娘红着脸把电话掐了。

作者有话要说:害,反正以后都是一本证上的

第50章

50

林听回到家第一件事先察看后背怎么样了。

情况比她想得糟糕。

疼痛一直没消, 她本就瘦,没有脂肪作缓冲带, 骨骼硬生生撞在门上,两块蝴蝶骨受到的冲击最大,淤青比别处重很多。

整个背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随便一动都疼。

林听忍了一路, 到这时四下无人, 才“嘶——”的一声皱起眉,将疼痛表现在脸上。

她从抽屉翻出上回池故给的那瓶跌打喷雾,心想她跟薛丞真是说不清的孽缘。

两次用这个药, 都是拜他所赐。

林听去洗了个澡, 费劲地喷完药,手机上微信消息都快爆了。

她的手机今天经此一役, 也算是“光荣负伤”,她拿起来摸到钢化膜上的裂痕, 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时间换块膜。

舞团大群里,张念媛发了条消息:【因我团成员薛丞对团内女性性骚扰、侵犯未遂等行为,从今日起薛丞将从宣城芭蕾舞团除名, 舞剧《瑶姬》大禹一角将另选演员。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自我约束,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同样的事情。】

出于对林听的保护,张念媛没有说受害者是谁。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林听这边只收到单怡松的消息:【你看张老师在群里发的消息了吗?薛丞这个人渣,我吐了, 我以前居然就跟这种人谈恋爱?恶心死我了。】

后面跟了好几排呕吐的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并非不信任单怡松,只是林听觉得这种事跟别人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没有提自己,只回道:【我也觉得好恶心。】

单怡松:【不过这样的话,舞剧的排练是不是要被耽搁了?重新选角应该没这么快。】

林听刚看完这条消息,张念媛也在舞剧的群里发消息说,排练照旧,而大禹一角的新演员将在之前的候选人里选,明后两天内定下来。

林听转述给单怡松,后者评价道:【不愧是张老师。】

单怡松:【那你们明后两天排练强度应该不会很高,我和茜茜约好了明天晚上去看望一下虞箐姐,你要一起吗?】

林听迟疑了。

虞箐是神经性厌食症伴轻度抑郁发作,不需要去精神病院,目前在宣医附属医院精神科住院治疗。

主治医生盛向礼。

这些是这几天向张念媛问起时张念媛告诉她的。虞箐在医院不经常使用手机,许多情况只有张念媛清楚。

盛向礼是虞箐的主治医生,只要去探望,必然避无可避。

林听捧着手机纠结许久,最后回道:【一起吧。】

一直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她和盛向礼之间,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的。

由于背上的伤,林听今晚上没法去三楼进行晚训,便再客厅沙发上边撸猫边等池故回来。

一刷朋友圈就看见彭寒的吐槽:【今天医院来了个傻逼,遛狗不牵绳,结果狗跑马路中间被车撞了,送来得晚伤又太重,狗没救回来,还说是我们治死的,让赔钱,我真的服。】

后头跟了个暴躁的表情包。

先前那通电话里池故倒是有说这件事,但没说这么详细,一句话带过了。

林听往下看,看到的共同好友评论来自伍骁:【老池居然没制裁他?】

彭寒:【你老池是谁啊,会随他闹?反正手术费用没少他的,阿瑞斯还帮忙吓唬人了。你池哥膈应起人来那是真的膈应。】

门开的声音,池大米从她腿上跳下去,往玄关奔。

好好的猫,跟只狗似的。

林听转头往玄关瞅,男人进门先是松开阿瑞斯的狗绳,这才脱鞋进来。

阿瑞斯进门后就找过来,林听摸摸它,反身跪起来,趴在沙发靠背上看池故。

池故把狗绳随手往玄关柜上一放,挑眉:“盯着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林听问他,“我看见彭寒发的朋友圈了。”

“他发什么了?”

“就是你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个,”林听说,“手术的事情。”

池故心情确实因为这件事不太好。

看着一条生命从手中缓慢流逝的感觉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

何况还是因为主人的不负责。

他停在沙发后面,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她问:“心情不好的话,你要安慰我么。”

林听这回时刻谨记自己正在被人追,小姿态摆出来:“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池故一顿,眼底浮起淡淡笑意,食指点了点,换了种问法:“那……可以安慰安慰我么?”

“……”

安静几秒。

“也……不是不可以,” 林听红着耳朵哼哼唧唧的,“你那么厉害,手术肯定尽力了,我看彭寒说……”

小姑娘声线软,也不说什么“你别不开心”之类的话,而是轻轻缓缓地告诉他:你有多好。

中间偶尔偷偷掺几句对那位胡搅蛮缠的狗主人的讨伐。

池故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完,用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含着期待,像只讨要夸奖的小动物。

他垂了垂眸,却说:“只是这样吗?”

林听:“……?”

“安慰……”男人顿了顿,视线轻瞥开,“我以为会有些别的方式。”

“……”

林听莫名觉得这室内特别热,热得她话都说不好了:“什、什么别的方式?”

池故没说话。

他不说话,反倒使气氛更暧昧。

除去言语上的,那当然就是行为上的。

林听越想心跳越快,在“我还在被人追呢”和“要不就豁出去吧”之间摇摆不定。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抉择,左耳忽然被人碰了碰。

耳朵是她格外敏感的地方,不仅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她反射性往后瑟缩了一下,就听池故问:“怎么没戴助听器?”

林听一愣,抬手捏着耳垂:“啊……这个啊,今天不小心弄坏了。”

“怎么弄坏的?”

“就,不小心摔的。”

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男人眯起了眼。

“怎么摔的?”他继续问。

“就不小心嘛,”林听还是这句话,说完起身,“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我去给你煮面。”

小姑娘溜得比兔子还快,池故看着她的跑进厨房,眉头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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