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不喜欢庶女,从前可能还需要在贾代善面前掩饰一番,毕竟她之前对外的名声很好,对着庶女教养明面上是跟嫡女相同的,她们在闺阁之中的时候,也都是锦衣玉食的,不过在贾代善擅自替她们选好夫婿之后,贾史氏也知道贾代善这是表示自己的不满,也懒得做面子情。在当贾澜被选为八皇子妃之后,贾史氏对于这些庶女就完全都是厌恶了,此时看着贾澜的笑,贾史氏只觉得血气上涌,气的眼睛都红了,可今日是政儿成婚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从佛堂出来,贾史氏还是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
贾政虽是白身,可却是荣国公爱子,且娶的还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裔,其兄还是当今颇有前程的王子腾王将军,虽是庶女出身,可是却是记做嫡女的。贾政原配便是她的嫡姐……这场婚礼虽说比不上贾政头婚的时候,可是因着贾王两家的权势,确实也办的热热闹闹。
贾澜作为出嫁女是需要帮着家里招待女宾的,可是因为贾史氏不喜,贾澜便主动提出人忙事杂,她就帮着照看琏儿就是了。贾敏在照顾贾珠,贾政房里的庶女则跟她姨娘一起被禁足不准出来。来吃喜宴也甚少有小孩子,隔壁宁国府的贾珍前些日子跟一寡妇乱来,被他爹贾敬刚揍了一顿现在还爬不起来。
这几年,贾张氏偶尔有几次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看望贾澜,贾瑚就不说了自幼便跟贾澜亲近,如今大了,读了书,倒是有些爱讲规矩,对着贾澜虽也喜欢,可却少了从前的热情,至于贾琏,只要是长得好看她都喜欢,一双桃花眼,小嘴甜的很,惹得贾澜好几次给贾瑚说是要以后好好管教,莫成了浪荡子。
贾瑚武从贾代善,文从张太傅,年纪虽小,但刻苦努力,可见不凡。是贾代善心中认定的继承人,在他看来贾瑚比他爹贾赦强上百倍,这几年看在贾瑚的面上,贾代善也很少再训斥贾赦。因为贾琏出生后,贾赦跟贾张氏的日子过得不错,对他过于偏爱,好容易听一个自己喜欢的长辈要自己帮着好好教养他,贾瑚原本因为父母偏爱产生的郁气在数次管教之后,也尽消了。
“三姑姑我们玩什么?投壶还是插花?前些日子我求了大哥哥给我买了条猎狗,姑姑可是见过猎狗?大哥哥说待我一日二十篇大字,坚持两个月,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就待我去猎场玩,到时候我抓了兔子给三姑姑四姑姑玩。”贾琏是个活泼的,见到贾澜也很高兴,今日来的孩子没有比他小的,所以好容易看到漂亮姑姑就兴奋起来。可贾澜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今日是贾政娶妻,可贾琏却被一群丫鬟们当趣子,脸上抹胭脂,耳边插花,贾家这些个丫鬟们一个个都太放肆了。
贾澜伸手将丫鬟逗他玩,插在他耳边的假花卸下来,牵着他,笑道:“我琏哥儿长得这般英俊,比花还艳,再戴了花,不是把姑娘们都比了下去,到时候都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贾琏闻言,连忙追问:“真的么?真的么?我要是太漂亮了漂亮姐姐就都不喜欢我了?”
贾澜看着贾琏年纪虽小,但是却长得极好,说实话荣国府的孩子颜值都不错,但贾琏绝对算其中的佼佼者了。收了笑,在他鼻头脸颊擦了擦,擦下一片嫣红,认真道:“一个小男子汉为了女孩子们喜欢,带花抹胭脂与人逗趣,不过被人当个玩意儿对待,你还当真了?”
“姑姑……”贾琏不懂三姑姑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可身边几个丫鬟却是懂的,刚下下跪求情,就被贾澜制止道:“你们今日做了什么自会有人告诉嫂嫂,可今日你们扰了这喜宴,本皇妃便是无碍,可你们……”
贾琏身边几个丫鬟吓得浑身都发抖了,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贾琏想要求情,却听贾澜问:“琏哥儿可知漂亮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厌恶什么样的男孩子?”
“琏儿不知,还请三姑姑告之。”贾琏忙问,他素来喜欢颜色好的女孩子,总比大哥哥跟珠哥哥好。
“喜爱有才华有责任的男孩子,厌恶内宅厮混的男孩子,连个丫鬟都无法驾驭的男孩子。人们喜爱的男孩子,不在身份之高贵,不在容颜的好坏,而在于内在。”贾澜回答道,因为贾琏得宠,嘴甜又大方,常惹得丫鬟们逗他玩,或是得了他喜欢,有时候也会从他手里得了好东西,贾张氏每日忙碌,贾瑚学业繁重,就被这些个丫鬟钻了缝子。
贾琏点头,小大人道:“琏儿知道这个!就跟现在好些个人都想将女儿嫁给大哥哥,可爹爹说妈妈她挑花了眼,要不是我大哥哥优秀出身好长得俊美,便不是这样了。琏儿不才,没有大哥哥的本事,也只能在家里跟丫鬟们玩玩了。”
“你可以跟丫鬟们玩,但不能被她们玩,这可不是对她们好,而是害了她们,一是纵的长歪了性子,二是你妈妈爹爹可不会放过她们,便是你大哥哥,也会厌了她们,届时被主子厌恶的丫鬟是什么后果,我想琏哥儿你这么聪明,总不会不知道吧?”贾琏这辈子有贾张氏跟贾赦在,继承人又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自然比二房嫡子贾珠更受宠爱,贾珠即使随着贾史氏衣食住行都无一不精,但是贾琏也绝不差,贾澜可不愿他长成书中那样的浪荡子。
贾琏虽然年纪不大,也能听懂贾澜的话,更是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被哥哥跟父母知道,自己身边这几个漂亮姐姐定要受责罚,然后便腻在贾澜跟前不断的说好话,想要贾澜帮着隐瞒。
“你以为我不说,你不说,你妈妈便不知道?”贾澜拿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让人端了谁帮他静了脸,然后才道:“做错了事罚过便过去了,可若是一直瞒着,日后等着她们犯更大的错?然后彻底让人厌恶被发卖出去,或者胡乱配了人撵了出去?”
“姑姑是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么?”贾琏洗干净脸,擦了润肤防冻的面脂重新束了发,然后抬头看着贾澜问。
贾澜笑着点点头,明白这个到底总比无知无畏的好,他现在懂得这些,总比以后张大了犯了大错的强。
“琏哥儿,以后,你还是改了吧!”二哥续娶,贾敏原是想陪着贾珠的,可是贾珠被太太叫去了,她听说贾澜在陪贾琏,便过来瞧瞧,结果听到贾澜在教育贾琏,便没有出声,直到贾琏有些懂了,这才笑道。贾琏长得可爱,嘴又甜,大嫂教自己管家,常见他,因此也是爱的不行,随知他有些小毛病,但却总是在教导的时候,被他歪缠的忍不下心。
贾琏皱着眉头,两个漂亮姑姑都说他错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好像有写明白,却还有些不明白,打算晚上去问问大哥哥。但是对着漂亮姑姑,就忙作揖笑道:“琏儿错了,以后定改之。”
贾澜见贾敏来了,便让丫鬟们带贾琏在一旁玩。
“四妹妹,这个给你,原是想着过年给你跟大嫂的,可没想到二哥的婚事这般紧促,今年我们府里定然忙的不行,怕是给忘了。”今年他们就要独自交际了,不能靠着五皇子夫妇俩,贾澜原就打算给贾敏跟贾张氏一人一套‘顶级’的胭脂水粉跟一瓶花蜜水,便直接带了过来。
贾敏接过一看就知是香宝斋顶好的那种,因为难做,据说一年只有三四十套,往日里只做贡品,是一套也没流传出来的。端的是有价无市。但她也是知道大公主她们做这个香宝斋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听说香宝斋原还是三姐姐的铺子,后来给了五皇子妃她们,便不客气的结了过去,然后笑道:“这顶好的用惯了,也不知道日后用旁的还能用惯么?”
贾澜闻言笑道:“妹妹银子给足了,哪里就能少了你的脂粉?不过这个蜜水你莫要给了旁人,每日睡前冲一杯水,最是补气血,妹妹如今大了,女儿家最好补补。”
贾敏将盒子珍惜的教给身边的丫鬟,让她们帮自己带回房间锁在柜子里,莫要磕了碰了,然后坐在贾澜身边,看着在一旁玩的贾琏轻声感慨:“人若是一直不长大,该有多好啊!”大了,也就多了烦恼,昨夜太太还说自己不该总是叫她母亲的不尊重,说是等二哥哥的婚事结束后,就该给她相看了,可谁又是自己的良人呢?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一成不变怎么会欣赏到这世间的美景,四妹妹莫忧了。”贾澜虽然欣赏贾敏,但是并不觉得她们关系有多好,她给她花蜜胭脂这些,也是一时恻隐之心,并不能改变什么,只希望微末的调理能让贾敏的身体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