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嫔趴在地上,苦笑道:“妾如今还有谁在乎?”怎么会没联系,不过是让自己尽快复宠,然后保全家族,如果可以,还让自己尽量救出荣亲王,救不出就想办法让甄贵人怀孕。可她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哪里帮得上其他人?
“你倒是怨上朕了?”太上皇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讽刺道。
甄贵嫔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只哭诉道:“臣妾常想,若是当日死了是不是更好?您明知臣妾不过是家族弃子,便是嫡出又何妨?臣妾膝下没有皇子,
家里便不会支持臣妾,甄家的人您比臣妾更了解不是么?”
“你也是甄家人,不是么?”太上皇反手又是一巴掌,讥笑道:“甄家最是世故,当日即支持荣亲王,又暗中勾结太子,甚至还有雍亲王府的甄侧妃,以及其他家里的甄家养女,你们真拿朕当傻子?”
“世上没有人拿您当傻子,也没有人敢,傻子是臣妾这个弃子而已。”甄太嫔看着这个男人,她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做他的女人,走进这深宫之中,被母亲教导,
一朝选在君王侧,确实也受了几年的宠爱,可是君王宠爱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前有无数美貌女子,后有亲姐跟皇后嫔妃,一朝失宠,就是生不如死,她熬过失宠,
却没想到他会败给自己的儿子。可即便失败了,自己依旧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一个为了家族能够存留下来,生不如此的棋子。
看着甄嫔低入尘埃的自怨自怜,太上皇并没有多少怜惜,他如今伤势一直不能好起来,被困在皇宫之中,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那个君泽晸那个畜生安排的,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自己的旧臣一个个的投敌,看着他一日日的坐稳皇帝之位,甚至天花之祸竟然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太上皇心里很是焦急。
为了这个权势,他已经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被迫退位之后,他很上所有人,包括从前的亲信贾代善,他可不相信那个老东西对于儿子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想来,就是他让他的长子自小就充作纨绔,甚至背后便设计了这一切。当初自己查到他对长媳下毒的事情,估计也是做给自己看的……这个老东西一定跟李德勇那个阉人一样都背叛了自己,真是可恶!就在太上皇心里诅咒贾代善的是时候,贾代善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瘫痪之后,贾赦一改从前的温吞,强势的将管家之权拿在手里,甚至不经过他跟太太的允许,将积年老人家里都给抄了,说是要还欠户部的银两。
“那银两……”贾代善指着贾赦的鼻子,骂道:“那银两的事是你能主动还的?如今朝上上上下下谁敢出头,偏生你本事,真以为封了侯爷你就无敌了?此例一开,
你便是众矢之中。“真以为皇上登基大典从简是没银子,不过是因为怕夜长梦多,
皇后怀孕受惊之后,一直在潜府静养,等着看吧!等皇后生完回宫之后,少不了隆重的封后大典!
贾赦硬撑着不回话,这是顾青岩教他的,老爷不分家,自己便是袭爵了,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就连贾政都去户部了,这一日日就这么厮混下去,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还了欠银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还不出趁着府里还能拿出这些钱,早早还了了事,省的日后分家自己全分了债回去。
贾史氏也是哭的不行,当初马道婆的事情之后,她身边的人就被处理了一番,
如今好不容易有培养出来一些,结果家里被端窝了,他这个不孝子这是恨不能让自己赶紧去死啊!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亏得自己之前还为连累了他的爵位心里愧疚,结果这不孝子就在这里等着。
贾赦听着贾史氏又开始口无遮拦的骂自己,原本心中准备的软话全部吞了进去,只能看着贾代善跟贾史氏,还有贾政满脸的愤恨,硬邦邦的丢下一句:“我是皇上嫡系,如今新皇上位,就连登基大典都说没银子从简了,皇家都表示没银子了,咱们这些欠债的又能坚持多久?等着皇上最后清算么?”
贾代善深吸一口气,对于如今的雍亲王他也是了解的,在户部的时候有多严苛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卡了多少西北军的军费,从未想过他上位的事情,可如今已经这么了,因为君泽晸赢了,所以对于有了从龙之功的儿子他也不好说太多,但是!贾代善看着贾赦,皱眉道:“便是要还!章程怎么定的?为何要出头?如今你荣国候的地位还不够荣耀么?咱们四王八公祖上都是一刀一枪用血肉拼出来的,生死与共的老交情,便是要散伙儿,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你到底都明不明白?”
贾赦点点头道:“自儿子当了荣国候之后,就想明白了,如今唯有跟着皇上走,四王八公功高盖主,太上皇尚且心存戒心,更何况新帝?如今儿子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撕撸了开,省的日后……瑚儿日后走的时候文臣路,便是二弟家里的珠儿那身子骨也不是从武的料,既然皇上需要,儿子就想占个先,起码……”后面的话,贾赦没有说,但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贾代善闭上眼睛,他幼年时期,跟四王八公的子嗣之间那个关系就跟亲兄弟似的,可……躺在床上,贾代善不想再说什么了,英雄迟暮,哪有当年之勇?
“太上皇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贾家的。”等贾史氏带着贾政离开之后,贾赦抱着贾代善泡药浴,贾代善看着头顶的儿子的下巴,突然道:“论隐忍,无人能及太上皇。”若非隐忍功夫了得,当初太子跟七皇子出事之后,怎么会是他得利?今上跟太上皇无愧是父子,忍功一脉相承,而太上皇更胜一筹,否则怎么会在胜利后坐稳那个位子呢?
贾赦知道这是父亲提点他,忙点了头,贾代善心里无比憋屈,但是却不能发泄,所有人都当他投靠了当今,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太知道太上皇的疑心了,
所以当初他都会对张氏动手,所以太上皇才没有对自己怀疑,可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贾代善只觉得若是当日直接去了也比如今好。如今若不是怕儿子真的能够赢了之后,还被算计,怕长子幼子不合,怕荣国公府从此没落……国库没银子是假话,
光是东宫、许家,甚至荣亲王府就有多少抄家进了国库。
随着病情一日日得不到控制,贾代善在贾瑚成婚之后,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
见贾澜没有过来,便亲手给贾澜写了一封信。
贾澜收到贾代善信的时候,有些诧异,自从自己成婚之后,这个父亲就好似没有了自己这个女儿,多年为了避嫌,从不与忠顺王府的任何人联系,更不会找她,
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会找自己,好一会儿,贾澜才打开了信件。
“吾之爱女亲启……”贾澜看到开头就不想看下去了,对于这个父亲她从未报过任何的期望,诚然,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才能有资格进宫,才能嫁给君泽暄,她以为他们之间,此生也不会有这么温情的时刻,可是这封信里拳拳的爱意,以及谈起自己生母的时候,那种亲腻跟情深,另贾澜觉得恶心……
一眼三行,贾澜不去看这些腻歪的情节,只去看他要说什么,索性贾代善好似只是为了表述自己的关心,写了这么一封父爱浓重的信罢了!
“岳父想要日后他走后,拉荣国府以及贾赦兄弟一把……”君泽暄见贾澜刚打开信,扫了两眼就扔到一边,拿过去一看,说道。
“若是值得拉一把,我自是不会反对,可是不值得,我为何要拉?”贾澜摇摇头,轻声而又坚定道:“我不会想去参合任何的政事,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甚至是两个姐姐家里,或者是四妹家里,都无需看在我的脸面上,给他们好处!”
君泽暄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一下,笑道:“知道了!”他明白澜儿的意思,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贾家的人能用就用,用不上便不用就是。只要看着他们不作死连累澜儿,君泽暄也不屑跟他们有太多往来。
八月初,贾赦多了一个庶女,抱回荣国府之后,被贾史氏带走养在膝下,赐名迎春。贾赦虽然对这个孩子并不怎么在乎,但是对于非要自己的女儿从二房贾元春的名字,心里非常的不高兴,但是在贾史氏的哭诉下,到底还是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