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去了几百亿光年的外太空,走不动了……”
“你不用走。”
“床又不会自己过来。”南星眼皮已经快要粘在一起。
熟悉的身体悬空感再次出现,她被抱了起来。
南星霎时清醒了一半,掀开眼皮看着张起灵流畅干净的下颌线条。
他动作如此轻车熟路,难不成以前她都是这样被抱着去睡觉的?
——
张起灵每天都有新的记忆想起来,南星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同样是失魂症,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个体差异。
转眼两个月过去,雨村迎来了盛夏。不像其他季节几乎每天阴雨连绵,夏天偶尔还是会有艳阳高照的时候,比如今天。
南星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乘凉,旁边吴邪一边打着手游一边吃着龟苓膏。
胖子在一旁的莲花池子边喂锦鲤,他最近痴迷于研究风水,说他们这房子得有青龙玄武来镇宅。
于是他把池子从中间砌成八卦图一般的形状,一边养锦鲤,说是代表青龙,另一边养乌龟,说是代表玄武。
“Doublekill!”吴邪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成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南星。
她眯着眼四处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门口那棵高大佛手柑树下的挺拔身影。
张起灵还在和今天来找他的那个张家人聊着,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个不会说话的人,聊那么久都在聊什么。
吴邪这些年搞了个寻找张家人计划,听他和胖子说,陆陆续续还是有些回音的。
今天来的这个张家人,就是收到信息后找来的。他叫张海聿,年龄比南星大了不少,说是江湖传言族长现在住在的地方,即是张家的圣殿,他是特地来朝圣的。
虽然南星实在get不到这么一栋自建的乡下民宅有哪一点和圣殿挂钩。
“天真,快放下手机,帮我喂一喂旁边的玄武,我这还得伺候青龙,实在脱不开身。”胖子在一旁叫了起来。
“啧,被你一叫唤,我游戏都输了,”吴邪皱着眉放下手机,端着龟苓膏走到池子边,冲着池子里的乌龟问道:“嗨,吃过龟苓膏吗?”
“天真你干嘛,快把手里的东西拿远,拿远。”胖子急了,“南星,你来喂吧,别盯着瓶仔看了。”
南星跟没听见一般,继续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似乎听到了院子这边的动静,侧头往这边看了过来,与南星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撞在一起。
撞都撞上了,再移开视线就太多此一举了。
于是南星一动不动和他对视。
可他却像不经意扫了这边一眼那般,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回过头继续和张海聿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她刚刚在紧张什么,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被抓到偷看他也没什么的。
张海聿和张起灵聊完就走了,神情释然,似乎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
晚上,南星看到张起灵桌上多了一个手提箱。
手提箱是打开的,里面是一摞房本。
“张海聿带过来的。”张起灵拿起手提箱里的一只盒子,递到南星面前:“这个,他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给我的?”南星惊讶。
“嗯。”
南星打开,里面也是房本。
翻开,北京金融街的,又合上。
还真是简单粗暴中又透着浮夸土豪的见面礼。
这不是南星第一次被张家人的财富闪瞎了,上次有个叫张海洋的张家人找上来,也是送了一摞房本,那次的房子是以上海古北为代表的江南地区的。
张起灵名下的房子已经遍布各一二线城市CBD。
“在想什么?”张起灵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在想你现在是个身价上百亿的男人。”南星笑着打趣,“并且还长得帅,身材好,身手好,高智商,太完美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张起灵无声地望着她,最终摇了一下头。
看得出来,这些彩虹屁式的夸奖对他并不受用。更准确地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这些形容你都不喜欢,那你心里有没有其他稍微喜欢一点的形容?”南星问。
张起灵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而后看着她,漆黑的眼里似有几分流转:“你男人。”
?
这个男人有点撩,想rua。
等等,先别急着rua。
好像哪里不对。
这有点中二又有点A又有点霸道总裁的台词实在和他这沉金冷玉一般的气质不符啊!
“张起灵,”南星看着张起灵这张性冷淡一般的脸,缓缓说道,“你人设崩了。”
人设崩了的张起灵没有接她的话,将手提箱关了起来,“早点休息。”
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松间落雪的清冷模样。
——
南星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全是他说那句“你男人”时候的神情。
太洗脑了。
还就忘不了了。
她转过身,借着夜灯昏黄的光线,悄悄打量着张起灵。
他似乎睡得不□□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将昏黄的灯光裁开,光与影恰如其分,犹如油画般细腻生动。
呵,这睫毛精。
手不受控制就伸过去想要感受一下,却突然被紧紧攥住。
他是醒了吗?
南星一面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去,一面留意着张起灵脸上的神情。
他紧紧皱着眉头,嘴唇紧抿,似乎被噩梦魇住。
但这个状态十分短暂,几乎是一瞬间,张起灵便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南星。
南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如同置身最幽深寒冷的海底,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张起灵,你……”南星话没说完,就被他按进了怀里,紧紧拥着,压得她肋骨生疼。
“叫我小哥。”他下巴埋在她肩头,感受着她的体温和佛手柑香气。
“小哥…”南星用自己都听不清的音量唤了一声。
“嗯。”抱着她的力度终于松了少许。
“是不是做噩梦了?”南星试探性地问。
“不是。”
“那为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张起灵松开她,垂眸望着她眼睛。
“可能有些记忆,忘了比记得好。”南星难得如此哲学,“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
“你死了。”
南星脸上的表情凝固住,随即又放松下来,“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嘛。不过,感觉我很惨的样子,突然觉得失忆也不全是坏处。”
“以后我会护着你。”张起灵松开了一直攥住南星手腕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南星心跳了一下,被张起灵抚摸的脸颊忽然有点热,目光飘忽了一下,又很快直视着他:“那以后就有劳你多多关照了。”
张起灵微微低下眼:“南星。”
仿佛幽深的井水泛起微澜,那声音里有失而复得的占有欲,却似乎被很好地隐藏着,以至不成形状,转瞬便无迹可寻。
南星被唤得心跳紊乱,忘记了回答。
气氛在往危险的地方滑去,南星的内心有点不受控制地慌乱,她想从这氛围中透透气,闷着声音道:“很晚了,早点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逃脱,就感到眼帘上附上了一片温热。
南星本能闭上眼,睫毛如同羽毛般轻扫过张起灵掌心。心跳快得如同鼓点一般,她想,他一定都听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直到她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触感,张起灵侵略进来的清冽气息,身上悄然升腾起的热度,她指间抚摸到的柔软发梢。
这些细节,逐渐将凝固的时间重新融化,然后沸腾。
附在南星眼帘的手移开,她得以借着夜灯看到张起灵的眼睛,和她那天梦里面那般,有如冰雪消融般温润明亮。
她沉溺在他的眼神里,由他带着共赴那一场迷离旖旎的梦。
梦里,他们在西沙海域初遇,然后同生共死,走过那一场又一场的风雪。
这场梦持续了多久,南星也不知道。
她最后哭了,埋在张起灵的怀抱里向他述说着:“我很想你。”
南星在张起灵的拥抱之中,困倦地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便被窗外透进的光线唤醒。
“醒了?”头顶传来张起灵的声音。
她环住他腰际,点了点头。
张起灵把脸埋在她颈窝,低声地问:“还记得你醒过来那天,问我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