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虞子悠在高层专用电梯里遇见了虞归晚。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夏青葵眼睛一下被点亮了。她来虞氏甘愿忍着受气,可不是为了多看看眼前的男人吗?
“听说某人前些天在万卷的股东大会上出尽风头?”虞子悠态度高傲,心中却很神伤,明白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终将撕裂。
他们,终将被割裂在两个对立面。
虞归晚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望向夏青葵,“你怎么在公司?不是要准备考研?”
夏青葵为了那点来之不易的关注心跳不已,“我可以两头兼顾的,三叔。”
“嗯,那也好。今晚我回家吃饭,有劳你让你母亲多准备些。”
“好啊,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夏青葵少女心毕露,直到他离开电梯才收回爱慕的眼神。
虞子悠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却极为难得的,没有再挑刺讥讽。她有心事,极为苦涩,足以让她心烦意乱。
对于今晚,她并不期待。只是很悲剧的想起了达芬奇《最后的晚餐》。
第103章
夜里星点斑驳,很难得的,能指着夜空勾出北斗星的样子。这雍贵的富人海湾远离了城市喧嚣,没什么光污染,只可惜了,依然没有人仰望星空。
夏青葵早早回了家,在厨房跟着母亲苏丽君一起准备着晚餐。苏丽君是典型的西关出身,从小就跟着家人煲得一手靓汤。今晚喝的是港式佛手瓜猪软骨汤,开胃解热,清润鲜美,尤其适合这即将闷热起来的梅雨时节。
母女俩正在厨房冲洗佛手瓜和蜜枣、南杏和姜片,一家子人就差不多都回来了。
“我去看看三叔回来没。”夏青葵擦拭干净手,向着大厅探头转身。
刚在厨房里切菜声,冲水声,炉火声滋滋作响,那么有烟火气,温馨热烈,可是慢慢步入大厅,夏青葵便意识到环境转场时温度骤降得厉害。
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在议论什么话题?如此严肃,跌至冰点。
这诺大的客厅,西式壁画上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画作,磅礴大气,浪漫奔放;中式古木展架上又放着宋代哥窑瓷器和釉画精细的景泰蓝。中西的合璧让这户贵族家宅金贵侧漏,可是同样也有了一股烟波浩渺的疏远感。处处压抑的冷色调,不是属于一个家应该有的滤镜。
一切都像是被浸泡在了灰蓝色的寒潭底下。仿佛你一开口呼吸就会冒出咕噜咕噜的泡泡。
“江海集团现在的掌权人是江箓,你跟他见过面了吗?”虞老爷子精神状态甚好,一派祥和,似乎并不介意虞归晚的一举一动。就算,那是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举动。
“接触不多。”江箓是江海集团前法人江规的同胞弟弟,之前一直尽力跟在江规身后辅佐。这个世界上除了虞家人,最讨厌虞归晚存在的人中,他绝对也可以算一个。
虞归晚一出现认亲,江箓一系认为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本该合理继承的兄长的遗产和股权什么都全部都在遗嘱里被划分给了亲儿子,所以他们最开始也是极力阻挠虞归晚认祖归宗。
但还好虞归晚本来对江海集团也没有什么掌控野心,何况不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所以表示无心争夺。江箓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反正遗嘱有法律效应,他要是真的跟虞归晚鱼死网破,也是自己倾其所有一无所有的可能性更大。
虞老爷子故意嗔怪道,“好歹也是你血缘上的亲叔叔,有血缘的牵绊不说,现在你们还是利益关系。平时也要多走动走动。”
“好。”虞归晚点点头,面对眼前的笑面虎,他很难找到破绽,和撕破脸直接打一场的契机。
*
这顿晚餐,对虞子悠来说吃得格外艰辛。饭后本以为可以获得短暂的解放,却没想直接被虞老爷子叫去了书房谈话。
“虞归晚现在动不得。他如今不仅仅是虞氏最大的股东,他还多了一个江海集团。地位固若金汤,身价如日中天,我根本斗不过他。”虞子悠佯怒,还佯装泄气状。其实心中却觉得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虞归晚聪明有头脑,身体里还流淌着oldmoney的血液,备受认可,坚不可摧。为何非要与之为敌呢?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好吗?
对她来说,能维持现状已经很奢侈了。为什么非要站在万劫不复的对立面?
虞云健终于撕破了伪善的面具,“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建议你去监狱里看看你爸爸。你有多久没有去探望他了?”
是啊,自己亲生父亲还在监狱里服刑,苍老颓然没有生得意志,简直不成人样了。而自己依然锦衣玉食,没有让仇恨的种子发芽。甚至还愿意为了那个人辩解:“爸爸被举报进了监狱,也不一定是虞归晚所为。再说了,若是爸爸行得正坐得端,也不会被人拿着确凿的证据揭发。”
当然这是她的心理活动了。面对虞云健,她这难得三观正常了一次的想法也自是不敢说出来的。
面对虞子悠的不成器,虞云健怒其不争,好不容易把安氏改成了虞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虞归晚后来居上再次撰改的!
看来,得另谋他算了。直到计从心起,虞云健才舒展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公司上班,偷偷写了一章,为了最新的评论的那个小姐妹~更新的不多,但也是我的爱,请你收下~
第104章如花美眷
风雨飘渺,烟波浩瀚的时候,城市总是呈灰暗倾颓的姿态,好像被会烟雨雷雾摇晃得随时要倒下。
秦桑榆在太古汇一角收起长柄白伞,捋了捋让雨水沾湿的耳发。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微信消息,是李楷发来了最后通牒,提醒她最好早些赴日本入职。
一傍的聂雨蔚瞥了眼她的手机,啧啧两声,“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身价翻了那么多,还要去日本打工?桑榆~还是别去了吧~我舍不得你~”
句尾的那声绵软撒娇,听得当事人战栗。
秦桑榆但笑不语,只是任由那妞往自己身上蹭着卖萌,一边往商场里走。
“再说了,虞归晚为了帮你复仇,为了让你体会复仇的快感,竟然大方到把万卷的股权买给你,他对你那么上心,可见你的重要性,他舍得放你走?”说着说着,聂雨蔚将目光停留在香奈儿的彩妆专柜处,然后对着镜子试起了口红。“假设虞归晚现在跟你求婚,你会嫁给他吗?”
嫁。
她是想嫁给他的。她也想扛起他的风雨,帮他,助他,爱他。可他未曾开口,抑或暂时没有一纸婚书绑定终身的想法。不论如何,她只想随他意,不想索取,亦不想将他捆绑。只要他觉得跟她在一起是快乐的,没有防备的,不需心眼的,就够了。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付出的。
秦桑榆怔忪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假设有一天赵以邦忽然醒来,也许是三个月后,也许是三年后,也许是十年后,他发现一切都沧海桑田了,时代变迁了,秦桑榆嫁人了,孩子都打酱油了,唯有他马齿徒增,还停留在原地,他会怎么接受和消化?”
“你能这么想只能说明你对赵以邦有情有义,说明你有良心讲义气。但是赵以邦出事也不是你造成的,何况你还替他把李纯钰送进了监狱,扫清了一切枷锁,为他苏醒后获得自由做出巨大努力。一切因果皆有定序。如果你爱的是虞归晚,但是出于对赵以邦的义气和愧疚感而不接受虞归晚的求婚,你又置虞归晚为何地呢?他的付出难道就不是付出吗?”
无疑,虞归晚给了她力所能及的宠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资本,给了她强劲可靠的支撑和安全感让她终于可以不再那么如履薄冰的活着。她许多时候都感慨自己何德何能能获得他的垂爱。现在的她,能有衣食无忧,顺风顺水的生活全是仰仗着他。就连为了赵以邦击垮李纯钰,都是倚靠他。哪怕她也用尽手段费尽心思去找张敬扬犯罪的证据,去找赵清儒揭露真相,也不如他打个响指的力量。
她还在思忖,游尹一便猝不及防的登场了。“聂雨蔚,秦桑榆,好巧啊。”
游尹一要嫁人了,既然见到昔日同窗了就顺势给两人分发了烫金的喜帖。有炫耀的成分,亦有放下昔日恩仇的释怀。男方是商业新贵,这几年名声鹊起,颇有能耐。至于之前给她在珠江新城买房的那位大鳄由于妻子出面,只得草草断了。她对那老男人没有投入真心实意的爱所以不会受伤,何况他发妻又表示之前的房子就当分手费不做追讨,横竖她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