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凉吐出口闷气,犟着脑袋对准了男人的肩膀,“啊呜”一口大力地咬了下去,足足用了七八分的劲。
萧燃拧着眉头,吃痛地咬紧了后槽牙。这女人,是属狗的吗?!
第38章亲密
翠浅昏迷的时候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尚年少,住在个人间仙境似的地方;山溪水,老槐树,船头摘藕,拥风入睡。
后来她遇到了个伤重的少年人。梦里细雪初落,少年伤了双目;后来树添新绿,在她悉心照料下,少年逐渐痊愈。
沉重的关门声猛地传入翠浅耳里,梦境戛然而止,而她还未看清那人的容貌。小姑娘皱着眉头睁开眼,瞧见破旧的屋子里起了一阵灰蒙蒙的烟尘,地上还打翻了不少饭菜,似乎有人刚刚来过。
不远处的孟长礼正低着头,靠在草堆旁低低喘着粗气,看上去模样很痛苦。
翠浅手脚并用挪到男人身边,细着声问,“世子爷,您没事吧?我们这是在哪儿……”
孟长礼听出小丫头语气中颤颤巍巍的惧意,于是忍着痛,装出一副散漫的样子,“我们被山匪抓回老巢了。”
翠浅惊慌着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小时候她受过伤,伤着了脑子,许多事情不记得了。但自从被卖到王府后,日子还算顺风顺水,老爷夫人和善可亲,萧霸王虽然凶恶了些,但好在也不同她们这些丫鬟计较。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身陷囹圄,入了土匪窝,看样子是自个福薄命短,逃不过这一遭了。
想着想着,翠浅的嘴角就越耷拉越往下,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孟长礼赶紧劝慰道,“你可别哭啊,咱们还没死呢。”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离死不远了。惹得小丫鬟眼一闭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一串串的跟水晶珠子似的。
孟长礼虽说纨绔风流,但最见不得女人哭,遂急忙挪到她身边想安抚一番,却因着先前挨了一棍子,后背脊梁骨仿佛断了似的,钻心的疼。一个不留神,眼前黑了黑,人便往前栽倒下去。
翠浅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中瞧见男人倒过来,下意识凑上前接住他,将孟长礼护在自己的双膝上。
孟长礼枕在翠浅腿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俊脸还被她滚烫的泪珠子砸了好些下。
想起方才的两个山匪意欲对这丫头不轨,男人伸手抹了把地上的泥灰,毫不留情地胡乱揉在了翠浅软乎乎的脸上。
被孟长礼突然袭击了一番,翠浅哭声骤停,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避开,而后埋怨道,“世子爷您,您这是做什么!”
孟长礼瞧着她那张沾着泪水和泥巴的脸蛋,心情大好,咧嘴笑起来,“真丑。”
翠浅抿了抿唇,稍带了些不满,小声嘀咕,“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捉弄奴婢……”
孟长礼没搭理她,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自顾自往小姑娘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角度,然后闭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女柔软的身体和淡淡的清香环绕着他,莫名叫人产生了股熟悉而又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是在哪儿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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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凉晨间醒来梳妆时,听见芝宜惊呼着捋开她的鬓发问,“夫人,您的耳朵怎的破了皮?可是床榻间有什么东西硌到了?”
说着,便急急忙忙跑到木床前仔细翻找起来。
女人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然发现自己耳垂处红了一片,还破了层皮。她淡淡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着恶劣的萧霸王,下口真狠。
“芝宜,别找了,是我不小心自己磕破的,不碍事。”
芝宜循声抬起头,狐疑地又瞧了眼沈未凉的耳垂,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磕到了吧,上边儿好像还带着牙齿印呢。
没等她再多问几句,听见贺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夫人,阿木那边出事了。”
沈未凉“腾”地站起身,快步流星往外走去,高声问,“阿木怎么了?可是受人欺负了?”
贺御跟在女人身后,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算是受欺负了吧……”
沈未凉步子未停,却是不解地偏过头,“算是?到底是不是?”
贺御打了个马虎眼,囫囵混过去,“您去了就知道了。”
匆匆忙忙赶到下人们的院子里,沈未凉惊讶地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萧燃似根本没听见一般,对着身前结实的男子大打出手。阿木虽看着健硕,也有几分蛮劲,可若是真的较量起来,哪里会是萧霸王这个杀胚的对手。
不到三招,阿木就被男人踢中双腿,踉跄着向后仰去,吃了一脸灰后,又颇不服气地爬起来,继续朝萧燃扑过去。他大约是未曾习武,出手凌乱无序,即使一拳一拳有力地招呼了下去,可连男人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碰着。
反倒是萧燃,轻轻松松闪避开来,然后抬脚毫不客气地蹬着阿木的胸膛,再次将他踹开了老远。
沈未凉似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了揉着腕子的萧霸王,淡淡开口,“王爷,差不多行了。”
男人眸中带怒,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带他去山阳寻亲,本王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活着走到山阳。”
沈未凉目光亮了亮,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莞尔道,“王爷,贺侍卫都告诉您啦。此番若是能替阿木找到亲人,也算是行好事儿一桩了。”
萧燃抱臂嗤笑,“你倒是心善。”
女人充耳不闻他的嘲讽,转过身去将躺在地上的阿木拉了起来,关心地询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阿木摇摇头,还没开口,听见萧燃怒不可遏的嚷嚷,“他难不成是块豆腐做的,一碰就伤着了?”
沈未凉“啧”了一声,边替阿木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边不满地嘟囔,“王爷您干嘛和一个傻子较劲……”
萧燃:………
男人气急败坏着将沈未凉拉到自己身边,暴躁着数落,“芝宜今儿给你换药了没,你就跑来瞎操心?”
沈未凉摸了摸肩上的伤口,不甚在意,“都快结痂了,不碍事儿。”
话没说完,萧燃便甩了她的腕子,押敌似的抬手戳了戳女人的脊背,没好气道,“少废话,回屋去。”
沈未凉被他高声喝的头皮发麻,这个凶胚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回到花云院换好了药,沈未凉一出房门瞧见萧燃还未离开,正坐在树下乘凉。男人翘着腿,闭目靠在圈椅上养神,面容俊朗,难得没拧着眉头。
远远看上去倒有几分神姿高彻,灼然玉举。
女人轻手轻脚走近了些,屏住呼吸盯住萧霸王细细地看着,一时间唇角竟噙着不自知的笑意来。
他大概是真的很容易生气发怒,就好像世人皆愚钝,尽惹他不快似的。可沈未凉却一点儿也不恼他的暴脾气,大抵因为她觉得,能走到一块儿的,从一开始就是同路人。
既是同路人,又是惺惺相惜之人。他自是佼佼者,而她也曾是。所以明白他暴躁火气下的心高气傲,和难掩的锋芒。
压下心头的诸多思绪,沈未凉存了戏弄之意,伸着纤细的食指在男人面上晃了晃,而后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方。
没等她的指尖落下去,就被萧燃一把握住。男人倏然睁开眼,双瞳明亮。他勾着沈未凉的指尖,手掌用力一拉,女人便猝不及防向前跌了过去,直直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沈未凉有些发懵地撑在男人怀中,蹙眉抱怨,“王爷,您怎么装睡!”
萧燃扬了扬唇,耍无赖道,“本王还不是怕你轻薄于我,所以特地留了个心眼。”
沈未凉推搡了下男人的胸膛,却被他搂得更紧,遂瞪着眼道,“谁,谁想轻薄你了!”
萧燃笑容痞邪,半眯起眼来,懒散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别说轻薄了,便是亲吻也可以。”
女人面色一红,嗔怒似的仰起脸来,抬着明眸望向男人,半是羞半是恼。
萧燃垂眸,瞧见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水光潋滟,仿若积云疲懒散尽,阳光堆起,丰盛了荒野,是他从未见过的纯粹春色。
男人呼吸渐重,喉结滚动,却压不下心头的湿润和悸动。他微收紧了扣在沈未凉腰肢上的大掌,而后低下头,唇角擦着她的面颊堪堪划过,最后落在女人的耳际。
昨日被自己咬破了皮的耳垂稍有些发红,仔细瞧着,还能发现一排浅浅的牙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