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不是你欺负你妹妹?她还这么小你就欺负她,还有没有良心了?啊?看到她哭你都不晓得哄一下?”她说着,一把把小女儿搂进自己的怀里,一双眼睛却如同刀子一般射向大女儿,看那样子,很想想打人呢。
陆婉清无语,她从来就晓得妈妈偏心与她十分相象的三妹,从小,不论她们姐弟几人发生什么矛盾,只要是三妹告状或者装可怜装柔弱,妈妈便会十分维护她,所以从小到大,这个妹妹就没吃过什么苦,甚至比弟弟的日子都过得好。
“妈,妹妹估计是饿着了,所以才哭的。”陆婉清这会儿大抵也确定自己真重生了,也没有再一声不吭,而是轻轻的说道,希望妈妈不要再继续啰嗦,她啰嗦起来,真叫人受不了。
“晓得你妹妹饿了迈,你啷个还不起来煮饭?想饿死你妹妹啊,快点给我起来煮饭去!”李小琼轻轻拍着小女儿的后背安抚着,一边却毫不客气的喝斥着懒惰的大女儿。
陆婉清差点儿气乐了,她这个妈呀,从来没有尽到自己做母亲的责任,经常找借口不去上工也就罢了,在家还不给几个孩子做饭,她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差点儿饿死,她妈也没做饭给她们吃,她只能啃生红薯。
后来,她就学会了搭着板凳去灶台上做饭,只是因为人小,好几次差点儿栽进锅里,亏得她命大才没栽进去,再后来,二妹也长大了,于是家里的家务就是她们姐妹两个的。
至于她的妈妈李小琼和三妹陆婉湄,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上学,该上工么,心情好就去,心情不好就装病,于是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几乎都压在了她爸陆清源身上。
若非如此,她爸,也不会那么早早的就没了,想到爸爸,陆婉清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那么智慧的一个人,却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劳心劳力而生病。
生病了又不肯花钱看医生,甚至连药都舍不得买,于是那病越拖越重,越拖越重,最后才五十多岁就没了,明明,只要再坚持几年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啊!
李小琼被大女儿突然涌出来的眼泪给吓了一大跳,她又没打这死丫头,怎么就哭了呢,活像自己打了她一样!简直气死人,于是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赔钱货,哭什么哭啊?我没打你也没骂你,不过是喊你煮个饭,你就哭,活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什么玩意儿!”
说到这里,李小琼抱起女儿就往外头走,一边走还一边冲灶屋忙碌的二女儿道:“老二啊,饭好了没?你妹妹和弟弟们都饿了,赶紧的把饭做好了送到堂屋来!”
听到这话,陆婉清翻了个白眼儿,真那么着急,自己怎么不去做饭呐?只晓得使唤她和妹妹,哎,摊上这样一个妈,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很苦恼,她不是刻薄狠毒的人,却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只是会用自己的方式逼人就范而已。
她们一出去,世界总算是清静了,陆婉清看着黄泥巴筑成的墙壁,木头做成的窗子和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仍然还是这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她是真重生了。
想到妈妈刚刚说参加演出回来后生病发烧,陆婉清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后才想起,她上四年级的时候,六一儿童节时,因为家里没条件准备新衣服,所以爸不让她去参加,可她却愣是要去,最后穿着稍微好些的衣服跟在同学们后边儿去了。
回来后,不知怎的,她就发起了烧,最后在家里养了三天才好起来,而爸爸却不知为了什么事情跟妈妈大吵了一架,最后躲在外头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爸爸开始咳嗽。
第3章懂事的妹妹
只可惜,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根本就不知道她爸都经历了些什么,只晓得整天跟小伙伴儿们打打闹闹,便是做家务,也有妹妹跟她一起分担,直到初二下学期,发现爸爸一个人供四个孩子上学十分吃力,她才固执的不去上学,留在家里干活。
其实,她不去上学在家干活儿,也并没有为家里减多少负担,她毕竟年纪还小,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若非后来去了茶园上工,挣的工分只会更少,说一句得不偿失也不为过。
如果,自己真的重生了的话,那她一定不会再步前世的后尘,这一次,我要护着为儿女操了一辈子心的爸爸!陆婉清望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或许是那一碗酸咸水的关系,又或许是她重生回来的关系,这个时候的陆婉清初醒时还觉得浑身泛力呢,现在却感到浑身一轻,似乎发烧和感冒都已经离她远去了似的。
麻溜的翻身起床,径直去了灶屋(厨房),灶屋里,二妹一个人又是烧火又是洗红薯的,忙得满脸都是汗水,这六月的天气,本就开始热了,再被灶屋的热气一烤就更热了。
“漩儿,你耍哈儿,我来煮饭。”这样的月份,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多,二妹煮的是红薯粥,说是红薯粥,实际上,是红薯多,米却是没几颗,只能勉强沾几粒而已。
“姐,你还发着烧呢,啷个就起来了?快回去睡会儿,这里我一个人就好了。”看到姐姐,陆婉漩心里一惊,之前姐姐烧得可厉害了呢,强撑着起来煮饭万一加重了病情啷个办?
她一张小脸儿上全是关切之意,看得陆婉清心中一暖,这辈子,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护她平安,再不会让她早早的就去了,嗯,必须得供她上大学,凭着她那聪明的脑袋瓜,上了大学一定能闯出名堂来!
上辈子二妹其实和她的想法差不多,看着爸爸一个人供她们姐弟四人上学,就想着去外省打工,那样工资也会高些,只可惜没与爸爸沟通好,才会导致后来那么多事情发生。
这辈子,她得想办法就在本地赚钱,然后,不但供二妹上学,还要让爸爸也去参加高考,她爸如今才不过三十多岁,去参加高考完全没问题,他们生产队有文化的人其实并不多,而她爸便是其中一个。
当初若不是为了拉扯两个弟弟,一准儿能上大学,当然了,也不是说当初他能去上大学就好,毕竟,如果当初她爸去上了大学,十年期间他说不得就被批了呢。
所以有时候一件事情很难说,不过,知道未来走向的她敢肯定,只要她爸能考上大学,那么她们一家子的命运说不得都要改变了呢。
如今才1976年6月份,离高考还有一年多,有一年多的准备时间,陆婉清自信能够让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上许多,包括五个人上学的学费什么的,都能够赚到,只是,她这个年纪却有点儿坑,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去做。
其实主要原因还在于,她们家实在有些太偏了,去县城的话,即便是走小路,也得走七八个小时,往往是星夜赶路,夜深才能到家,还不能在县里耽搁太久。
就她如今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去一趟县城那真的是千难万难,可如果不去县城的话,她又该怎么赚钱呢?想着,陆婉清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姐,姐,你在想啥子,莫把头发烧了!”陆婉漩一直就盯着姐姐呢,见姐姐坐在灶前就开始发呆,可把她给吓得哟,赶紧说道,姐感冒还没好呢,万一又把头发烧了可啷个办哦?
陆婉清被妹妹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这才回过神来,见妹妹一双眼睛都粘在自己身上,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收起了心思道:“呃,刚刚走了一下神,放心,我再不走神了。”
“嗯,要不姐你还是回去睡会儿,饭好了我喊你?”虽然姐姐说得很像那么一回儿,但陆婉漩还是有些不放心,爸上工不在家,妈妈又不管她们,姐姐病要是再加重,可没钱买药。
“哼,我就晓得你这个死丫头是在偷懒,现在这样精神,哪里有半点儿生病的样子?老二,啷个这么久了饭还没好?想饿死你老娘和妹妹弟弟迈?”陆婉清刚想说话,李小琼就抱着小女儿进了灶屋,看到烧火的大女儿,顿时开骂。
陆婉漩心里有气,姐姐之前明明烧得都有些迷糊了,妈都不管,现在姐好不容易了些了,她又开始骂骂骂,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经常找借口不去上工的人,偏要怪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