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一个人也不难。
但最后呢?
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做人要向前看。”陈白羽安慰靳四新。虽然曾经的叶硕很可恶,很愚蠢,但他也真的是被董欢欢和董家蒙在鼓里,被利用。
而叶硕也受到了惩罚。
所以,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就最好了。
不能,陈白羽也不会强求。
仇恨不是她的,她不能帮靳四新做主,所以要怎么做,那是靳四新的事情。她不能仗着‘朋友’两个字,就劝靳四新放下仇恨。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
就好像她恨着l化工集团,恨着在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人。有些恨,只有自己才明白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别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所以,即使陈白羽愿意帮叶硕牵线请靳四新吃饭,她也不会说让靳四新放下仇恨的话。
如果有人让她不要恨l化工集团,陈白羽肯定会把人怼到南墙弹回来再拍过去,要让他黏在南墙,抠也抠不下来。
有些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
靳四新因为董欢欢而家破人亡。董欢欢为什么要害进四新家?因为叶硕。这应该就是我不害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虽然叶硕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但这不是他推脱的理由。如果没有叶硕,董欢欢不会去害靳四新的姐姐,他姐姐不死,他的父母也不会为了讨要一个公道而被害死。
源头是叶硕。
当然,如果说杀人凶手就是叶硕,也有些牵强,因为叶硕也是受害人。
陈白羽看了靳四新一眼,就看他想要怎么处理了。不管靳四新想要怎么处理,陈白羽都不准备多问。
这样的话,她也和叶硕说过,牵线可以,但劝解的话她不会说,也没有立场说。她既不是施害者的一方,也不是受害者的一方。
旁观者而已。
不过,陈白羽知道,叶硕是真的知道错了,对靳四新和靳家愧疚,是真心的想要补偿对靳四新和靳家的。
不过,靳四新应该不需要就是了。他的姐姐和父母都已经去世,靳四新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需要什么补偿?
他想要自己的姐姐和父母,能补偿回来?
不能的。
至于物质,他自己就能争。
再说,现在靳四新也混得比叶硕好,根本不屑叶硕的补偿。
叶硕也很烦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补偿,能补偿什么,所以只能先道歉了。自从叶家出事后,叶硕就想了很多。
想起过去的自己,想起叶家出事后的自己,还有现在的自己,发现过去的自己真的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不仅对社会没有贡献,还是被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害虫。
为什么叶家会倒,而顾家和诸家都好好的屹立在权利的高处?因为叶家治家不严,叶家的子孙不争气,还烂泥扶不上墙。
以前,叶硕以叶家为荣,整天端着叶大少的身份在外面胡作非为。却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他犯错?
只要他犯错了,就能牵扯到叶家。
而他却傻傻的以为自己很本事,本厉害,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耍弄的小傻子而已。
被别人耍着玩,还自以为聪明。
难怪,以前顾爷爷曾经对他说,交友要带脑子。
叶硕还曾经觉得顾延年多管闲事,他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强的号召力,简直就是一呼百应,怎么就没有脑子了?
直到叶家出事,他发现自己身边全部都是猪朋狗友,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不是没带脑子没带眼睛,是什么?
京都这么多人,竟然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交上。
这是得多脑残、眼瞎?
叶硕没有把吃饭的地方定在大酒店,而是找了一家专门做粤菜的私房菜馆。这家粤菜私房菜馆是新开的。
虽然老板和厨师的手艺不错,但生意只是一般。粤菜和凉菜一样,是广东人的最爱,但其他省份的人总觉得口味偏淡。
叶硕预订包厢的时候,就预订了需要熬上两三个小时的广州老火靓汤,然后还有一些需要时间的菜式。
这些菜提前准备好,人到就能上。
陈白羽对这个私房菜馆很满意,菜馆里面种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茶树和夜来香。从外面走进来,就闻到阵阵的浓郁的夜来香的味道,在夜来香的浓郁下还有淡淡的茶香。
茶香很淡很淡,但却让人感觉到舒心放松。夜来香为明,为浓,茶香为暗,为淡,为辅。
两种香混合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难闻,更不会有混乱之感,相反,它相得益彰,所有香味都是一层一层的,层次分明。
这个老板应该是种花高手,想要处理好花香的层次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很多香薰和香水的专业调制师才有的本事。
为什么大牌的香水受欢迎?因为它的层次感分明,第一味道,第二味道,一层一层,就好像揭开神秘礼物一样,让人心驰向往,让人对未知充满兴趣,而且,从来不会出现串味或者喧宾夺主的失误。
这是很多劣质香水,或者说一些小牌子做不到的。
陈白羽喜欢这种层次感分明的香味,“舒服。”私房菜馆里面的院子也布置得错落有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视觉味觉都刚刚好。
陈白羽对这个私房菜馆很满意,更满意是传出来的浓汤的味道。
从小道上走过,脚边全是夜来香的小白花,然后就是脚下生香的错觉,让人想要来往多走两趟。
陈白羽弯腰认真看才发现,原来茶树下面还有一层小小的粉红色的小野花。粉粉的,小小的,好像不经意间的点缀。
有白花的夜来香掉落在粉色的小野花上,粉白相映趣。
很美。
陈白羽对这个私人菜馆的菜式有了期待。
包厢很粤式,旁边摆放着的小零食也很粤式。陈白羽靠窗坐下,就能看待窗外的夜来香还有茶树。
茶树的树枝上还挂着小小的一闪一闪的彩灯,好像错乱陈萤火虫,或者像从天上落下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流星。
“很惬意。”陈白羽靠着墙,摸了摸红木椅子,“不错。”
“这样一家私房菜馆要投资很大吧?”一桌一凳都是精品,不管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真不错。”陈白羽很喜欢,如果这里的菜式不错,菜价也不贵,以后可以常来。在京都想要吃到正宗的粤菜并不容易。
“听说这里的老板是粤菜大师的传人。”
叶硕的一个生意伙伴听说他想要请人吃粤菜的时候推荐的这家菜馆,说味道很好。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广东人,父亲是做粤菜的大师傅,爷爷也是做粤菜的大师傅。
老板也继承了父辈的天赋和手艺,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海鲜。
“我尝尝。”陈白羽期待的心蹭蹭上升。
“我朋友是北方人,自从吃了这里的粤菜后就常来。最重要的是,价钱合理,不像其他的私房菜馆那样漫天要价。”
在叶硕还是叶家少爷的时候,在叶家还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是好几个私房菜馆的座上宾。
但自从叶家倒了后,那些私房菜馆就不再接待他。
有一次,他受朋友邀请去一家私房菜馆吃饭,被人拦在了外面。从那以后,他宁愿吃街边小摊也不到那些私房菜馆去。
狗眼看人低的恶心玩意。
他有钱给路边摊大笔小费,也不愿意再去这些捧高踩低的私房菜馆。
恶心吧啦。
再后来,他做生意赚了钱,那些私房菜馆的老板又给他送优惠券。送优惠券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希望他能继续到私房菜馆消费。
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没有把优惠券往外推,而是收了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扬着下巴说要给谁谁好看的小少爷了。
曾经的白眼和鄙视,曾经的冷言冷语让他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虚与委蛇。
有些人,有些事,不必较真。
当然,很多人和事,也不能较真。
京都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看似好像能随便拿捏的环卫工人背后可能就是某个大人万物。
街上看似无依靠的小摊贩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亲戚或者老乡。
得罪一个人,就可能得罪他身后的一片人。
看不起一个人,就是看不起和之相关的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