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哭了?”黄话如略带粗糙的指头轻轻的擦去陈白羽的泪,“不哭。不哭。”
“这孩子聪明。长大后是个出息的。”黄妈妈一辈子看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这样乖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在这样的年月,能生出这样白胖的孩子应该不是一般的家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孩子给扔了。
黄知然在逗着陈白羽,黄妈妈在和黄话如说话,说最近村里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孩子退学了,谁家孩子去了镇上打工......
很快,陈楼上带来的干净的婴儿衣服,还有小被子。把衣服和小被子在火堆上烘暖,然后给陈白羽穿上。
看着陈白羽咕噜噜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陈楼上笑得憨直,“这孩子对我笑呢。”他家老四都11岁了,已经很久没有抱过这么软的孩子了。
“走。我们回家去。”陈楼上把陈白羽包裹得严严实实,乐呵呵的朝着黄妈妈摆摆手,“天冷,黄妈妈注意保暖。”
陈楼上走在黄话如面前,帮她挡住风雨,“走慢些。别摔着了。”
陈白羽微微一笑,她上辈子就羡慕爸爸妈妈的婚姻,别人问她想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时,她回答:爸爸这样的。
别人问她对结婚的男人有什么要求,她回答:没有要求,爸爸这样的就好。
不需要很有才华,不需要很有钱,但足够让人温暖心安。
第7章小伙伴
“野种子。丑八怪,你在看什么?”一个穿着小裤衩的小屁孩瞪着陈白羽。至于野种子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不过是听别人说了,然后自以为聪明的学舌。
孩子就这样,无知的恶毒而不自知。
看着面前的小屁孩,陈白羽笑了起来,她多久没有和别人吵架了?农场的孩子喜欢吵架,更喜欢打架,不管吵架的时候说出多么恶毒的言语,过后也能手牵手一起走。至于打架,那就是增加友谊的小运动而已。
在村里,吵架打架是家常便饭。但在对外的时候,不管平时吵的多凶,打得多凶,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致对外。
两个村的小屁孩站在两个山头互相对骂的情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互相对骂过后,还能心无芥蒂的对接情歌,这是陈白羽对农场生活很深刻的一个记忆。
真好啊。
她熟悉的父老乡亲都还鲜活而又真实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山好,水好,风景好,人更美。
不知不觉,陈白羽重生已经三年了,现在的她已经四岁。这三年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她能活下来很艰难,是奇迹。
她两岁的时候高烧不退,幸好送医及时才没有被烧成傻子。从农场到镇上骑车需要两个多小时,晚上的话可能要三个小时。
但从山上的小路走,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谁都知道山路艰难,即使白天也不好走,更不要说晚上。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大晚上的抱着她,带着只比萤火虫亮一点的小手电筒走在小小的山路上,周围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鸟叫声,虫鸣声,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甚至一些山坟上闪过吓人的蓝色小火焰。
那一路上,爸爸摔了十五次,妈妈摔了二十一次,每次摔倒他们都把自己紧紧的护着。被烧得迷迷糊糊的陈白羽倔强的算计着,这是爸爸妈妈对她的爱,最无私的付出。
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陈白羽才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再迟一点,别说烧傻,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都有不同程度的摔伤或者划伤,但他们为了省钱,只是随便的在路边扯两把野草放在嘴里嚼碎或擦或敷在伤口上。
高烧断断续续,陈白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哥哥姐姐为了给她赚医药费,放假的时候在农场帮忙除草,捡牛粪,上学的时候捡垃圾等等。
重活一次,陈白羽更直面家人的爱,对父母哥姐的付出认识更深刻。她目前能做的只有更听话,更乖巧,然后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尽量让自己少生病。
可惜。
即使很小心,这几年还是大病小病不断。
陈白羽无奈的摸摸没有头发,还生着浓疮的头。难怪别人要叫丑八怪,她也觉得挺丑的。上辈子,她不愿意吃芝麻的时候,妈妈总会说她小时候是个无毛丑妞,然后她费了多少劲儿才让她长出一头浓密的头发来。
其实,说浓密还是她妈没有原则的赞美。
上辈子,她就因为头发太少儿不适合剪短发。
哎。
上辈子,这浓疮是什么时候好的?
陈白羽努力的想,妈妈好像说过,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反正她上小学的时候已经是个漂亮的小女娃了。
哎。
她现在才四岁。
还有好几年。
“丑八怪,我妈说了你的头不能摸。”小屁孩拉开陈白羽的手,“你自己也不能摸。我妈说了,摸了后就长不出头发了,你就一直都是丑八怪。丑八怪很丑的,没人喜欢和你玩。”
“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陈白羽怒瞪着回一句,“哼。就算我生疮流浓也比你漂亮。我阿祖说了,我是农场最漂亮的孩子。”
“才不是。不要脸。你就是个丑八怪。”小屁孩用力推一把,陈白羽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
忍不住叹口气,她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好歹也曾经活了几十年,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
小屁孩一屁股坐在陈白羽身边,“丑八怪,你叹什么气?是不是你的头痛了?”小屁孩靠过来,在陈白羽的头上闻了闻,“你的头很臭。”
好想打人怎么办?
她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还有个这么欠揍的小伙伴?
对了。
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屁孩长大后叫什么名字来着?
“哥哥。”一个只穿了一件小褂子,光着屁股的小女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推开陈白羽,“我哥,我的。”
好吧。
陈白羽想起来了。
小女娃是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一,是她小学时候的好朋友陈杏子,小屁孩是她二哥陈金成。
陈杏子小学毕业后就去了东莞的一家手袋厂打工,然后结婚生子,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等她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杏子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人生啊。
现在再看四岁的杏子,陈白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当年那个满脸沧桑,双眼麻木的童年好友现在还只是个光着屁股的小不点。
第8章赚钱难
陈白羽看着打打闹闹的兄妹两,叹口气,感觉自己再这样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都要变幼稚,变蠢了。
她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减轻爸妈的负担吧。
以她现在这个年龄,能用什么方式赚钱?
以她现在的小短腿连农场都出不了,怎么赚钱?即使脑海里有千万条计划,但都没有实施的可能。一是没有本钱,二是没有人手。
八十年代,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一个经济发展速度堪比火箭的年代,一个只要有胆量就能发家致富的年代。
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四岁小屁孩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自己抓住?就凭她现在一双只能抓糖果的小手?
做梦吧。
见鬼还容易些。
至于重生买彩票,买股票什么的,那是小说,不是生活。
别说她上辈子就没有了解过彩票,更不可能记住某某期的号,就算真的记住了,人家也不可能把彩票卖给她一个还需要大人擦屁股的小屁娃。
让家人买?
呵呵。
直接藤条焖猪肉。
在这个一分钱能买菜的年代,谁愿意花钱去买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彩票?欠抽。
保证能中?
呵呵。
谁相信。
像上辈子那些种田小说里那样卖酸菜?呵呵。不说农场家家户户都会做,就说镇上也有不少,买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一个月也没有卖出一斤。
不管是肉还是菜,南方人都更喜欢新鲜。
至于野果,也有人在墟日的时候摘来买,不过价钱很低,买的人也不多。因为这些野果一般各大山头都有,想要吃了,让自家的孩子上山摘就好,没有必要花钱买。
哎。
想要赚钱,怎么就那么难?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头疼?”陈金成假装小大人的问,一双大眼睛并没有因为脏兮兮的脸而失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