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总想娶我(重生)(55)

北擎关乃天险,易守难攻,是京城最重要的一道防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北擎关被突破了,要抵达京城,还得经过一片视野不甚开阔的陡峭山谷,因周围山壁连在一起形同月牙,名曰钩月谷。若是在这里设置埋伏,指挥得当,就算残兵,也有逆境反击的一战之力。

只是令景无虞没想到的是,这钩月谷有一天竟会反过来成为他的噩梦之地。

他们刚进入这片苍凉的山谷,景无虞便发现不对了,他在战场之上,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静,四周死一般的沉静,风过,两侧的谷顶之上,鸟不惊飞,片片半人高的野草也未低头伏身。

“撤退!撤退!”

景无虞很快打马掉头,朗声发号施令,他的反应已经如此迅速,可惜抵不住敌人带着死命令前来埋伏。

几乎是一瞬间,荫蔽在山谷后的人黑压压地尽数起身显露,箭矢铺天盖地的,遮蔽了灰蒙蒙的天,随之而来的,还有翻滚而下的巨石。

许多反应不及的人便丧生在瞬息之下。

景无虞勒紧惊狂的马,挥刀砍断直取面门的箭矢,而后死死盯着山谷之上被簇拥着的那人,牙关紧咬,脸色沉得如同墨黑深渊。

腹背受敌,四面楚歌,退无可退,总团营的士兵一片片地倒下。

景安抹了一把满脸的血,高声问道:“世子,现在怎么办?”

景无虞施展轻功,将一柄大刀用内力推向山谷一侧,内劲横扫十来人后,他满脸杀气,举刀嘶吼着:“阵型分散!往山谷上走!杀上去!”

也不知这场仗打了多久,斜阳落下,世间万物都被蒙上了一层金纱,渐渐的,最后一抹晚霞也被黑暗吞噬。

钩月谷的两段月牙尖上,躺着一叠叠穿着禁军装束的尸体,他们身上的血已经流尽,地上净是残弓断剑。饶是这样,也远不及山谷下大道上的尸体多。

山谷之间,那条大道已经被鲜血染红,远远望去,仿佛一条腥甜的红河。

总团营的大部分士兵甚至连尸体都不齐全,令人惨不忍睹,这里的血腥味浓重得随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苍蝇嗡嗡盘旋在上方,一股脑扎进那股血腥之气中,竟像是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赶榜单,所以今晚还有一更。

码字码得我快累死了……

第48章

骆思存用过晚膳后,先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愈发涨大,仿佛绽开的棉花一般,令人无从入手。

不过这种不安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公主府门外很快来了一位面熟的內侍求见。

骆思存认得那内侍,是骆思桓身边的,自打骆思桓即位后,宫里的人都得尊称他一声成公公,若非紧急的事,想必骆思桓也不会派自己的贴身内侍前来传话。

她按捺住心头不安,将成公公请进府,正欲命人奉茶,成公公却摇头道:“长公主不必如此劳驾,这茶今日应当是喝不了了。”

骆思存闻言一顿,压着情绪,拧着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成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屏退了左右,这才道:“就在公主和景世子出宫后,圣上便派兵前往盛府,准备请盛初寒进宫一趟,谁知一搜查,才发现盛府早已人去楼空,就连溧阳公主也不见了。”

骆思存猛地瞪圆了眼:“盛府那么多人,怎会凭空就消失不见的?!”

成公公道:“据周围人说,前两日盛初寒还在府上,想来是谋划已久,才会退得这般神速,此事圣上已经着人去调查了,可眼下最重要的倒并不是这个。”

骆思存迟疑地问道:“莫非还有更坏的消息?”

成公公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接着道:“驻守在北擎关的探子来报,景将军正在向北擎关发动进攻。”

“怎会这样?他不是一直都按兵不动的吗?”骆思存几乎惊叫出声,“若真进攻北擎关,岂不就坐实了造反的名头?”

他小心翼翼瞧了她一眼,叹口气道:“驻守北擎关的将领是圣上的人,没有圣上的敕令,他坚持拒绝放景将军的兵马入京,可这似乎触及到了景将军的逆鳞,他竟说圣上的皇位乃逼宫所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是奉太上皇之命入京,甚至扬言挡他者格杀勿论。”

闻言,骆思存脑中一阵眩晕,她撑着自己,勉强道:“盛初寒传到漠北的圣旨中到底写了什么,怎会让这中间生出这等误会来?”

就算盛初寒假传圣旨要景弘回京,也应该寻个由头才是,依照乾元帝从前的旨意,不论是褒还是贬,景弘从未贪恋在意过这些,每次都是以边关安危为重婉拒了乾元帝召他回京的要求。

是以这一次,也绝不是因着这样类似的借口。

景弘同北蛮打了多年,盛初寒有北蛮的情报作为依托,定是十分了解他,最大可能便是他以景弘的弱点作为了突破点。

若说除了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杀伐果决这些并不能称之为弱点的词之外,以他对大梁的一片忠心来说,还有什么是平北王景弘的弱点呢?

自然只剩下“忠心”二字了。

其实这都不算是个什么弱点,但配合如今的局势来说,却可以成为景弘的致命软肋。

天下皆传楚妃祸国,外戚专权;乾元帝卧病不朝,佞臣当道,太子监国。大梁如同风中柳絮,岌岌可危,若此时一道盖了玉玺的求救圣旨和一块景无虞的信物加在一起送到了漠北去……

所有疑点瞬间清晰,骆思存沉痛地闭上眼,只觉得自己被一股莫大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景弘带兵回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造反,更不是来救他的儿子景无虞,他是受那假圣旨所托,回京来救驾的!

“不行,本宫得进宫去找哥哥将此事传信给阿虞。”

她刚踏出前脚,成公公便咬着牙道:“长公主,圣上已经不在宫里了!奴才此行,就是来请公主进宫的。如今京城里人人自危,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已退居后位,只剩下长公主您和皇后娘娘能镇得住宫里那群虎狼之辈了!”

骆思存脑中混沌一片,猛地揪住他的衣裳,急切问道:“你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就听不懂呢?”

“圣上说,平北王忠君爱国,受奸人利用,他须得带兵亲自去北擎关解释清楚误会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北擎关地势险要,若不早日重筑,只怕会给后面虎视眈眈的北蛮可乘之机。”

“阿虞不是已经在去北擎关的路上了吗?”骆思存愣住,不解道,“算算时间,他此时应当已经到了啊。”

成公公听到这话,几乎快要哭出来:“长公主……景世子他们刚出城不久,便中了敌人的埋伏,总团营的人拼死回来报信,说他们的一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景世子眼下……不知所踪。”

这番话一出,骆思存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颤抖着双手抓在桌沿上,仿佛濒死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你一定是在骗本宫,什么敌人,哪儿来的敌人?”

成公公痛心疾首道:“是禁军营的沈林,他——叛变了!”

“沈林……沈林……”骆思存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她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沈林一直忠于乾元帝,他是在乾元帝死后才归顺盛初寒的,可是为何,如今乾元帝仍然健在,大梁也并未成为强弩之末,他怎么就突然叛变了呢?

还有景无虞,明明说好去去就回来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什么“全军覆没”、什么“不知所踪”了?

她不信,她绝不信他会抛下她!

骆思存忍着眼泪,脸上升起一股子的决然,猛提起一口气,坚定道:“我要去找阿虞,我得去找他才行。”

可惜还未等她踏出一步,成公公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声又一声磕起响头来:“公主不可去啊!景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您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可是您还得想想,皇后娘娘一个人在宫里,如何能应付得过来贤太妃娘娘等妃嫔、以及盛初寒的余党啊?”

“可是……”骆思存无力地掩面,神情痛苦,“我也并不能做什么。”

“圣上说您可以,那您一定可以。”成公公连忙道,“如今京中可信任之人,只有从兵部侍郎被提携为尚书令的宋康成宋大人。圣上临走前,特意下旨令宋大人全程戒严,保卫京城安危。可是宫里的那些主子,一听到景将军‘造反’的消息,全都沸腾起来。她们个个皆身居高位,皇后娘娘已经被那些后妃缠得分。身乏术,所以还得烦请您进宫一趟,设法稳住她们,而后一起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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