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竟然还废话连篇。小子,你已经失去了全部杀我的机会了。”
说罢残影也从袖中飞出一把玄铁大刀,死死握在手中。
沈寒此刻却忽然沉住了气,他面色清冷起来,平添了几分风雅的杀气。
“你这种丧心嗜杀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剐,不足以振朝纲。”
残影哼然一笑:“汝等这般撒泼,诚为至下至愚之类。”
沈寒也不屑道:“智善恶愚,霄壤之殊,凭你这等丑恶之人,也能妄论他人!”
说罢,二人迅速刀光剑影地纠打在一起,皎皎在一旁看着,她也在思索这残影究竟是何人。
这些黑甲训练有素,不像是那等流氓草寇。
沈寒招招出其不意,那残影却每每都能破解,时而还出言讥讽上一句:“你这平陵野少入了丐帮,竟也没涨了多少神通嘛。”
沈寒心中一颤,原来这残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便双手执剑,越战越勇,直把剑尖朝着残影的面具挑去。
果然,那面具不堪一击,碎落在地。只可惜的是,那残影带了不止一层面具,外面木质的那一层毁掉了,里面却仍然带着黑铁面具。
沈寒气不过,即掣着剑,对面挡住那残影的铁刃,二人恨苦相持着,一时难分高下。
不一会儿,沈寒心中却逐渐不妙起来,这残影所使的功力,尚不及三分,他竟是有意让着沈寒的。
沈寒恍惚间一分心,便被那残影用臂猛地击中了后脑,他出招如风驰电掣一般,根本无从躲闪。
沈寒登时被他击倒在地,闷闷地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皎皎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黑甲死死押住了。
残影却回到了宝座上,只拄着大刀,阴沉道:“我今日累了,剩下的人且关回去吧,清明节再选,这两个人,便送走吧。”
一旁的黑甲却像听错了似的:“主人,真的要送走这二人吗?”
残影大手一挥,叫他们不必再辩解了。
沈寒和皎皎被几个人蒙上眼押着,踉跄走了数里,才停了下来。
几个黑甲卫撤走后,皎皎费力地解开捆缚自己的绳子,又撤去了眼罩。
此时正值凌晨,天边已有了些白光,这里正是方才抛尸的悬崖底,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堆满了整个谷底。
这与其说是个山谷,不如说是个万人坑,有的尸体已经风化成了阴森白骨,显然这种“涤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兴许那些京郊的丑鬼,便是从此处逃生的人。
皎皎定了定心,看见沈寒坐在一旁的地上,捂着胸口,显然伤的不轻。
“你不必扯开眼上的布,我引领你出去吧。”
沈寒听见皎皎这么说,他才阴沉道:“我闻见了浓重的血味。”
皎皎方要站起身来,却看见沈寒双手颤抖着,眼布下流下了一行泪。
皎皎却宽慰道:“傻小子,此人功力深厚,输了不丢脸。咱们起码发现了此端恶行,报与朝廷,禁军来围剿便可。”
沉默了片刻,沈寒才以极其悲恸地声音,冷冷说道:“不。禁军才不会来。那些黑甲……就是禁军。”
皎皎忽而变了脸色:“如何得知?”
沈寒牙关紧咬,又是一行绝望的泪:“那残影他……是我师父。”
作者:大家都猜到了,国师是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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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竹帛烟销帝业虚
万尸堆砌的山谷底,皎皎拉着蒙上双眼的沈寒往谷外走去,一路上,腥风恶臭实在难忍,二人都是满腹心事。
“你如何得知,那残影是你的师父,国师祝明俊。”
沈寒无力地低吟道:“我自己的亲师父,便是化作飞灰,我也认得出。更何况,若不是我师父,你我已被滥杀,被他们丢弃在这谷底了。”
皎皎深吸了一口气:“这倒也是,他丧心病狂,却没有杀你我,想必是对你有情分。”
听见“情分”二字,沈寒身影一滞,他不再说话。
皎皎又长叹一口气:“不过,既然他愿意放过你我,就表明以你我之力,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这才是最棘手的。”
她心中大纠结,此次是国师犯事,他又是军权的实际控制者,如何去镇压?此事皇帝会如何裁夺?
沈寒更是愁肠百结,那可是他唯一的师父。父母亲情皆无,可师父却从未辜负于他,此世上这般的好光景,他一身绝学佳技,都是师父给的。
一声凄凉的冷笑后,沈寒才问出了那句话:“为何这世上与我亲近之人,都要一个个地离我而去?”
皎皎拉着沈寒,绕过地上嶙峋白骨,她也不与他多矫情,忙答道:“弃你去者,昨日之日便不可留了,又有什么值得恼怒的。”
沈寒此刻却娇声:“姐姐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弃我而去?”
皎皎在这臭尸堆里,紧紧捏着鼻子,她无心矫情,只道:“你姐姐永远是你姐姐,可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沈寒虚弱一笑,气若游丝:“哪能永远是姐姐,不久后就是夫人了……”
二人摸索了许久才走出这“万尸谷”,迎面寻了樵夫的骡车,好心被载了一程,这才辗转回到了平安都。
皎皎带着受了伤的沈寒回到何府,只吩咐着旁人好生照管一二,自己便匆忙乘了一顶小轿,从偏门入了宫。
御书房前,皎皎垂立已久,可管事的太监总管,却也不去通报。
皎皎只得在外朗声喊道:“陛下,臣有要事禀告,十万火急,不可久误。”
连连喊了数声后,却无人回应。
“皇后驾到!”
这时,尉迟伽罗皇后却乘着浮华凤撵,摆驾到来,她端仪万千地走下撵来,皎皎因心事焦急,只囫囵拜了拜她。
伽罗皇后却对这那起子太监发了火:“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皇帝分明不在御书房,为何哄骗何提刑在此久候!”
“这……这,皇后娘娘,你们不是为难我们吗,皇帝此刻行踪,是我等也不晓得的啊……这还是您吩咐的……”太监们一个个急得用罗袖蘸着额汗。
何皎皎听闻此语,这才抬起头望着那些太监,她心中自然有怒气,因此声音更加含威了。
“回皇后娘娘,臣见陛下有要事禀告,且是有关黎民苍生的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皇后望着皎皎至诚的神情,她一步步拖着绿锦宫绦走到皎皎面前,头上的凤冠随风颤动。
皎皎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皇后娘娘,可否告知皇帝去处。”
皇后和蔼一笑:“何爱卿,何事如此焦急,禀告本宫也是一样的。”
皎皎却忽然警惕起来,她缄口不言了。
谁知伽罗皇后却一把拉住了皎皎的手:“来吧,何爱卿同我一起去见皇帝。”
皎皎被她一路拉着,上了皇后的凤撵。
那些太监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娘娘……这……”
皇后温文地拍了拍身旁皎皎的手:“无妨,何爱卿又不是外人,她是我朝忠心赤胆的臣子,信得过的。”
说罢,凤辇被高高抬起,紧接着缓缓行在了宫中大道上。
皎皎悄悄松开了皇后的手,她面色沉静,心里却十分不对付,她想起皇后和自己初见的光景,不知怎的,她就是莫名的与皇后有着天生的疏离感。
伽罗皇后也不计较皎皎缩开手,只同她说笑:“那日极物之宴,世人皆知,平陵野少与你相好,何提刑可有筹划婚期?”
皎皎本是心中一团乱麻,听见皇后提及沈寒,瞬间心清气明起来:“回皇后娘娘,若此世上即将生灵涂炭,我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只顾及儿女私情?”
谁知伽罗皇后却调笑道:“这世上,其实只有你口中的儿女私情,才是最真实的。其他的万事蹉跎,金屋银屋,不过是神明的障眼法罢了。”
不久后,二人便随撵来到一处偏僻的宫门前。
这宫门矮小破旧,不像是皇家别院,倒像是废妃的冷宫。
伽罗领着皎皎,走到院子里,只见那庭院早已长满苍芜,无人拾掇。
二人走到房门里,皎皎才看到,那是一个三开间两明一暗的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