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39)

作者:随花遇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皎皎云淡风轻道:“既已过命,便是彼此救过生身,难道你怀疑我,此身无心?”

沈寒停了脚步,仍未回头,他脸上再也绷不住,眼角微弯,破了一笑:“既然交心,一举一动,便能知其意。”

“那是自然。”皎皎步履轻盈地离了院子。

沈寒安顿了小马后,回到前院,却无意间瞥见了廊檐下站着的,新来的那两个护卫。皎皎正站在护卫前,盘问着名号。

左边的护卫竟是个瘦矮的白发小老头儿,老头手拿着一只比他高得多的长矛,直直站着,饱经风霜的脸上,显然是储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那老头虽说精瘦枯干,却精神矍铄,他把两脚一并,昂首挺立着,只是这腔调实在滑稽:“回何大人,在下叫老苍皮,手里使的是魂缨矛!”

“老苍皮?”沈寒在远处暗惊一声,这是个詈词,哪有自己名号起了个刁钻骂人话的,这跟叫自己“老不死的”有何出入……

再看右边那身材颀长的玉面侍卫,身着红衣短打,手中拿着一把青铁大悍刀,虽说神采奕奕,细看却分辨出是个女人:“回何大人,在下祝红书,使的是阎罗斩。”

沈寒听到“阎罗斩”,再听她吐纳气韵,惊觉此女功夫果然不凡。

何皎皎却对老苍皮和祝红书说道:“好了,本官记住了,不过你们在我府中,不必如此绷着,站久了实在熬人精神,你们就该喝茶喝茶,该练功练功去罢。”

老苍皮又是昂立着头颅,眼神里尽是忠勇,又拐着方言花腔道:“老苍皮领命!这就悠哉去也。”

说罢他拿着魂婴矛,迈着方步子走了,活像个门神。

而一旁的祝红书,便将她的阎罗斩抗在肩上,竟当着皎皎的面,飞身一跃,跳到了院墙上,她冷声低语,眼眸中尽是虚空:“大人,那我便练功去了。”

说罢这红衣打女,竟凌厉如幻影般,飞速跃进了那偏院。

皎皎心中为之一颤,这女侍卫的面容,不像是自己那般清冷不群,反而只是一种空洞,任何情绪对着她,都能被她那张脸吸了去。

她那容貌虽好,却像是白纸面具一般,只如同那传闻中,没有七情六欲的死士。

“阎罗斩,好刀名。”皎皎轻声自语着踱步回了房。

沈寒便跟着那祝红书,轻身一跃,也来到了偏院。

“姑娘好身手。”沈寒抱着他那把“误尘”笑道:“可否与在下比试一番?”

祝红书擎着阎罗斩在前头,背对着他站着,只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她那身红衣在秋风中潇潇颤动着。

沈寒也不多言,轻纵着飞身一跃,跳到了她面前。

祝红书这才开口:“你是谁,我为何要同你比试。”

“在下沈寒,何大人的……”沈寒轻媚的眼眸中星辰闪烁:“知己。”

祝红书冷笑一声,神情却无褒贬:“我知道你是何大人的面首,床笫之伴,何必说的这样高贵。”

沈寒抱剑苦笑道:“姑娘不必挖苦,沈某并不高贵。你我都是一心为何大人……”

“让开。”祝红书手腕一转,她那把阎罗斩锃出一道杀光来:“我要练刀了。”

说罢祝红书舞刀而起,一招一式下,霎时间尘土蔽空。

沈寒最怕灰土,他呛声几口之后,慌忙掏出绸布来系于脑后,蒙住了口鼻。随之他拔出宝剑,上前与祝红书过起招来。

铿锵声中,砂石飞走,祝红书越打越酣,寸步不让,沈寒只得用起真功夫来,四肢百骸淋漓尽致。

半晌后,二人仍未分出胜负,院中却围了一大帮的丫鬟仆役们,为沈寒鼓起劲来。

就在这时,皎皎走进了院来,她看见这乌烟瘴气的,却也不慌乱,只凝神看着,这二人虚实莫测,到底谁更胜一筹。

沈寒身姿轻逸,矫若游龙,那祝红书招式沉稳,刀刀使些大杀招,不一会儿,沈寒面上的绸布竟松滑了下去,他哪里受得住灰土,登时捂着胸口轻呛了一声。

就在这时,祝红书的大刀霹雳而至,直砍往他的面门。

“祝红书!”皎皎高喊一声。

就在刀口只离沈寒面部分毫之时,祝红书停住了那把阎罗斩。她提着刀朝皎皎作了一揖:“何大人。”

沈寒这才回过神来,惊出一身虚汗:“姑娘承让了。”

下人们都唏嘘不已,更多的是为沈寒打圆场,要不是沈公子太过爱洁净,也不至于输。

沈寒对输赢并不介怀,朝着众人轻笑道:“唯有这般才干的人,留在何大人身边,我才放心。”

祝红书却不言语,又拎着她的大刀飞身而起,踏上了屋檐,沉沉道:“何大人,此处甚吵,我另寻他处去。”

说罢她孤红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屋顶。

皎皎眉头一锁:“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第37章火龙金钩初现世

隆冬已至,因人人惧冷,平安都城静谧了许多。虽说路上的人少了,可茶楼酒肆却多番热闹起来。

这一日,空空濛濛的,彤云密布着,先有了些要下雪的意思。

再过些时辰,初雪果然冉冉着从穹窿上飘洒而下。这棉花大的朵子落起来,到了后半夜,竟就有一尺多深了。

灞桥酒馆的青旗在雪夜里,应和着朔风的呼号,铮铮舞着。

赵星川穿着一身跑堂儿麻布衣,肩上搭了块抹布,他此时刚闭了酒馆的门,又用大杉板子从里头顶牢实了,才打着呵欠往睡房里走了。

酒馆只有一间睡房,金何夕睡暖炕,赵星川则睡在青砖地上。

这一晚如往常一样,金何夕早早睡去了,而赵星川收拾完了铺面儿才肯回屋里睡觉去。

这一次他推开门,往屋里一踩,却觉得脚底踩了什么软物。

赵星川慌忙退了出来,他挑明一盏油灯后,再进卧房,却看见地上竟不见了自己的铺盖,取而代之的,是铺了满地的红辣椒。

这些红辣椒可是金何夕的宝贝,可赵星川的印象中,盛朝并没有这种东西。

她告诉赵星川,这是她命里带来的神蔬,一定要好好种出来。

可金何夕只没有告诉他,这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偶然浆洗了皎皎的白大褂,从她的衣兜里发现的几颗辣椒种子。

“椒哥”一向嗜辣,从她身上发现辣椒种子,才不是什么稀罕事。

金何夕得了这几颗种子后,每天就在酒馆后的菜园子里精心栽植着,直到隆冬时节,才有了这些许收获。

如今外头雪地泥泞,她只得把辣椒放在暖屋里晾干了。

“星川,不许……踩到辣椒。”金何夕在睡梦中咂了咂嘴,轻声呢喃道。

赵星川擎着油灯站在门口,只一脸的无奈挠着头:“我说老板娘,我铺盖卷儿怎么没了?”

金何夕半睁着惺忪睡眼,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喏,那你睡这吧。不过,可千万别踩了辣椒。”

赵星川垫着脚尖好生绕过那些辣椒,才战兢兢地来到卧榻之侧。

他坐在榻沿上,叹了口气,便开始快速地解着衣衫:“让我跟你睡一块儿,你可别后悔。”

金何夕这时候清醒过来了,她睁着懵懂的眼睛望向星川:“我为何后悔?”

“这……男女授受不亲啊……”赵星川褪了外衫,只冷的浑身发颤,却又不敢直接钻进被窝里。

金何夕伸出玉雪的手臂,将赵星川一拉:“那快进被窝来吧,不亲就不亲呗。”

“那……我进来了?”赵星川嘟囔着钻进了被窝。刚钻进去,他躺平之后,才渐渐舒展了紧张的肢体。

突然,赵星川像炸了毛似的,剑影般闪出了被窝:“你……你!”

金何夕翻了个身,轻轻打了个呵欠,迷茫问道:“怎么了?”

“你为何不穿衣服!”赵星川的腔调破了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金何夕又转了过去,仿佛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哦。谁叫这副身体,穿衣睡觉使我气闷,我到如今,还不甚适应这胸前沉重。”

赵星川无言以对,外头北风呼号着,他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忙钻回了被窝。

他只敢靠在外头炕沿上,半盖着被子睡着,却又怕自己会掉下去,悬心吊胆了半天,愣是没睡着,还冻的直抖。

金何夕这时开口了,平和的嗓音带着九分天真:“星川,难道你不想?”

“想……想什么?”赵星川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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