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把孩子递给三娘,孩子虽然弱,却能呜呜地叫两句。云清去洗了手,洗完手。
“怎么办?姑娘!”绿袖又叫了,云清刚刚想要回头让她不要一惊一乍,却看见郑氏下身血出如注。
三娘抱着孩子过去:“姐姐!”
“三娘,我不行了!这个孩子,帮我托个厚道人家,让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求你,求你……不要送……回……刘府!”
三娘在那里点头:“姐姐,放心!定然不会!”
听三娘这么说,郑氏合上了眼,绿袖力竭声嘶:“姑娘!姑娘,你好命苦啊!”
三娘泪眼婆娑,云清过去搂过她的肩膀,无言地安慰她。
这样的条件下,确实郑羽落没有办法救了,这个孩子能出来已经是运气加上勇气了。
雪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倒是赶不了路了,云清让人熬了粥,打算给孩子吃点米汤。一出生就没有娘的孩子。
云清听着三娘讲述着这位郑羽落的故事。
“姐姐,当年是何等仙姿玉貌?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三娘唏嘘不已。
仙姿玉貌不至于,郑氏羽落这个名头,云清也算是想起来了,荥阳郑家的六姑娘,貌美脾气好却是出名的。云清那时还小,又是当成男儿养大,只见过她一两回,或许儿时对美丑并不是特别清楚。
“郑家这位姐姐在世家里是出了名的木头美人,没有主意,什么事情都是好商量的。郑家这一脉这些年也没有一个能顶事儿的,日渐衰落,没有了家里的依仗,又是那个性格,嫁入虎狼一样的刘家,吃了不少苦。”
郑氏嫁于刘家,就如同王三娘许配给顾云清一样,高门望族许配给哪怕是有侯爵之身的,也是低嫁了。
绿袖边哭,边在边上补充,这位郑家姑娘的遭遇。
名义上是低价,但是刘家有兵权,在这样的乱世就是保障。这么一个泥菩萨的性子,这位姑娘嫁过去之后,她的夫君,走狗斗鸡,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一点正经心思都没有,逍遥得很,他逍遥了,别人就难过了,尤其是正儿八经的原配。
败家子儿,将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往家里抬,从小家碧玉到娼们神女,乃至丧夫的寡妇,品种齐全,应有尽有。家里的开销靠着那些田产和每年上头给的俸禄哪里够?没有钱就拿正儿八经,没啥情趣的媳妇来出气,顺便压榨点嫁妆来用用。
如果把郑氏的棺木送回去,那势必要把孩子还回去,听说那里的小妾们不仅闹腾,而且心思都非常狠毒,这么个比只猫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到时候就是盒子一装,直接可以埋了。要是不送回去吧?难道让她的魂魄无处享用香火?
“郎君,三姑娘,我家姑娘当初嘱咐奴婢,要是当真客死异乡,就为她做个神主牌位,放进庙里。也算是皈依了!万万不能将小主子交回刘府。求郎君垂怜!”这个侍女连连叩头。
“你家姑娘的去处有了,这个孩子呢?”顾云清问她。
这个绿袖跪倒在两人面前:“求郎君,三姑娘,帮奴婢找个老实些的军汉,丑些,老些没关系。奴婢嫁给他,带着小郎君一起过活,也算是全了我家姑娘的心愿!”这倒是是个忠心的。
云清站起来叹了一声道:“此事再议吧!先把孩子养起来!”男人又不是一天能找到了,而且还是替人家养孩子的男人,还得拿自己当成奴仆,把这个拖油瓶当成主子养的男人更是难找。
把郑氏草草埋了,晚上云清侧躺在火堆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郑氏生孩子的情景历历在目,太可怕了,太痛苦了!
想想阿娘一辈子为了婚姻蹉跎,这辈子自己也不可能成婚了。心头对阿暨的那点子绮念趁早收了起来,自己哪里做的了一个女儿家?再说做了女儿家,免不了就要生孩子。生孩子这个事情?不行,她生不了。
再说了自己终究不是男儿,即便以后改姓秦,也没办法替秦家继承香火。不如把这个孩子收归在自己名下,做了个儿子,以后好好养着,养大了,继承了老秦家的香火。也不枉阿娘和外祖养自己一场。
第二天,她睁开眼,对着已经凉透的郑羽落的遗体说:“你放心去吧!这个孩子认在我名下,以后就是靖边侯府的郎君了。”
三娘看向云清,这是哪一出啊?
绿袖听见这话问:“郎君,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啊!”
绿袖扑在地上连连磕头:“若是能得到郎君庇佑,小主子定然能安全长大,绿袖愿意做牛做马伺候郎君!”
云清逗着三娘怀里的孩子:“宝贝,给阿爹抱抱!”
第51章
第一场雪来得快,消融地也快。云清和老李商量走哪条道儿,本来没什么好商量的,一群大老爷们,就带着三娘一个姑娘,这条道险峻也没事。
现在,车子里有了婴孩,又多了一个姑娘,若是再走这条路就危险了。可若是绕路,又得多七八天的路程。
每日吃点米汤,对于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来说,若是没有奶水喂养,能不能活下来就很难说了,早点到达梁州,曹家的地界,才能给孩子找奶妈。
却原来这座山上有一窝山匪,很是狡诈强横,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是以就是曹家地界儿上,也时常被他们骚扰,尤其是他们的头子独眼龙,是个骨子里透着坏水儿,压根就不是人的玩意儿。
最是喜好女人,而且喜欢和他身边的土匪一起玩女人,但凡被他抢了去的女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死相凄惨。
一下护住两个姑娘一个孩子,有点难,云清摸着下巴:“老李,要不这样?咱们先把匪给剿了,再带我们的人通过这段峡谷,如何?”
“小将军,曹将军想要剿灭这股子土匪很久了,一直都被他们逃脱,您就别想了!”
“那个独眼龙不是酷爱女色吗?”
“我来引他出来,给他来个黑虎偷心。把这根刺给他拔了!”
老李想起小郎君女装的时候,确实是天姿国色,可是:“小将军,万万不可!少将军已经来信,说好不能再让您冒险了,您若是还自己深入虎穴,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阿暨还不是什么天皇老子。你怕啥?见过我出事没有?”云清拍着老李的肩膀,“你说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扮得了女人,还有这等手上的功夫?”
老李被她这么一说,心头一动,云清趁热打铁:“是不是,咱们把这窝子土匪剿灭了,以后这条近道就是咱们的了,从这条道里就能出来奇袭精锐……”
想想顾小郎君在宫中所做之事,老李深以为自家少将军想太多了,三两句之后,老李被云清给说服了。
一座大山山梁中间直直地劈裂开来有这么一条缝儿,只是这缝儿不是一裂到底的,里面也是崎岖不平,怪石嶙峋。顾云清换了一身农家少女的打扮,她的姿容就不用说了,一张脸蛋压根不输王家三娘半分。老李拉了一辆装货物的班车出来,老李赶车,其他五个人坐在上面。
“听说这里有响马!咱们快些走吧!”一个清灵灵的声音响起。
哪怕都知道这是顾小将军,可跟她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大老爷们,就是被她这么娇滴滴的样子,弄得有些心猿意马来。这等天仙绝色,还真不是他们这种常年在边塞的人能见着的。比那马车里的王三姑娘还要灵动几分。
“青儿妹妹,你莫要怕,响马又不会天天盯着路口,过了山,就是北地儿了!”
“所以不会有事啊?”那姑娘的声音透着天真烂漫。她高兴地开始唱起了小调儿来,十八岁的妹妹想郎君之类,那些教坊之中,惹人遐思的靡靡之音。
唱了会儿,云清拿过水囊,伸出素白的小手,将水灌入喉中,水溢出了唇角,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晶莹,襟口之上脖子修长,襟口之下,胸部也颇有看头。咳咳,里面塞了点东西!
“哪儿来的小娘们,是想着哥哥我吗?”一队人马蹿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瘦长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云清坐在板车上,假装躲在老李的身后,老李说:“山上老二,金刚猢狲!”
还真像一只猴,如今土匪都吃不饱饭吗?一个个瘦成这样?
云清伸出粉红色的小舌舔了舔嘴角,脸上挂着笑,娇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