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早膳铺开,刘夫人对着云清说:“你娘说你等下要去拜菩萨,就不给你吃羊肉汤饼了。你吃蒸饼,配上咸齑可行?”
顾云清愣在那里,羊肉汤的鲜香充斥着她的鼻管,却不能吃。她看向秦萱,秦萱皮笑肉不笑地说:“昨日不是你请的菩萨打碎了吗?我今日陪你去庙里拜拜!”
顾云清的脸一下垮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加上一个蒸饼,掰开饼塞了一筷子咸齑进去。
“侯爷,茱萸自己加!”
曹暨端起汤饼,喝一口汤,捞一筷饼起来,那热气腾腾,鲜香浓郁的味道,让顾云清咽了咽口水,被秦萱敲了一下脑袋说:“快吃!吃好了咱就走。”
顾云清哪怕是被她娘敲了脑袋,依旧不屈不挠地看着曹暨,那样子就跟一条狗,护着自己的食,问题那食还不是她的。曹暨那一筷子汤饼愣是没有办法塞进嘴巴里,放了下来,将汤饼推了出去。
“阿暨,干嘛不吃啊?”顾云清还看着那碗,只差口水滴下路来。
“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云清吃不了,那我也不吃了。”说着曹暨打了一碗粥,将顾云清手里已经塞了咸齑的蒸饼接过去,一口塞在嘴里。
顾云清这才另外拿了一个蒸饼塞咸齑,好吧!大家吃一样的,她心里舒坦了,这大约就是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两人面前一模一样的吃食,弄得刘夫人和秦萱互相看了一眼,摇头起来。秦萱叹气:“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用过早膳,秦萱把顾云清给揪走了,秦老爷子拍了拍曹暨的肩膀,对着老太君说:“嫂子,走!咱们聊聊去!”
作者:阿楠很惨,比个没有的还小!
女主就是这么个混不吝。大家要接受哈!没有改变的可能!
第13章
老太君带着他们进了书房,她先开的口:“秦兄弟,我们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了。再说这个事情是攸关两家人的生死存亡了。昨日的事情也给我警醒,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秦侯爷对着老太君抱拳:“老嫂子,我老秦家就剩下云清一点血脉了。云清聪明有余,性子实在太跳脱,难当大任。昨日阿暨说认我为外祖,说与云清生死与共,这句话我听进耳朵里了。若是起事,曹家为主,秦家为辅,我在这里拍胸脯了。”
老太君低头,过往实在让人伤痛:“秦兄弟,何必说这些!咱们俩家本就是你和他祖父起的情分。你有丧子丧妻之痛,我也有丧夫丧子之恨。”
“既然要一起起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否则等成了事情,再反目,连兄弟都没得做了。我只求一件事情,成事之后,只要云清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到时候能随她性子,在朝堂为官也好,浪迹江湖也罢了,随着他的性子过一生,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说这话的时候秦老侯爷看向曹暨。
昨日曹暨事事有成算,让秦老侯爷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想地太多,为今之计,只有两家联合,联合最怕没有主次,到时候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秦家也没人了,云清说到底一个姑娘家,再说性子也跳脱,曹暨做事周密,索性这个时候就认了自己为辅,也省去到时候多余的猜忌。
老爷子这么说,曹暨心头感激,侧过头对着秦老侯爷弯腰:“暨在此起誓,以我全力,护云清一生无忧。若违誓,愿受天罚!”
秦老爷子没想到曹暨会发这么重的誓言,他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要他的全部信赖,那他必须拿出东西来换。拿这个誓言换他三十万的边军,有什么不值的?
不过心内虽然有这个计较,他的诚意老爷子也看到了,三人在书房中聊定了方向。
那边顾云清回去被秦萱训了一通之后,带着去了慈恩寺,举头三尺有神明,从进庙门,秦萱领着顾云清一路磕头磕过去。初初时,顾云清不以为意,后来看到菩萨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心中油然而生出敬仰来,诚心跪拜。
云清站起来,看菩萨边上的金刚一个个威严怒目,罗汉也大多面目狰狞,边上有大和尚经过,她问:“师父,为何天王与罗汉都是怒目圆瞪的?”
大和尚单掌行礼:“小施主不知菩萨心肠,金刚手段之说吗?佛说大方广善巧方便经文中有一说,五百商人乘船出海,其中一个商人,想要杀了所有的人,抢夺财物。当时有一商人叫做善御,乃是佛祖前生,虽还未得正果,但是已经能识别人心,他知道这个人有心造杀孽。果断将此人诛杀了。他虽造了杀孽,却阻止更多生命被杀,同时也阻止了这个坏商人造下恶孽。这也是向善!”
“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出一个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之人?”边上一个清润的声音带着叹息响起。
顾云清转过头,眼前之人朗润如明月,潇洒如清风,神态姿态无一不美,边上是她熟悉的国子监的同窗卢三郎,卢三郎最喜欢吹嘘他的表兄,俊美无俦,才华无双。
这位长这么好看,顾云清想了一下,就猜出来,正是那王三娘的未婚夫婿,谢家七郎。好吧,阿暨败给他实在不冤!
顾云清笑着打招呼:“三郎,你怎么也在?”
那卢三郎与谢七郎先对着秦萱弯腰称一声:“顾夫人!”
秦萱颔首,她是认得两个孩子,当真是时光如梭,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卢三郎这才回答顾云清:“表兄刚刚回长安,陪着他来游一游慈恩寺。云清,从来不见你拜佛,怎么今日来庙里?”
顾云清回头看了一眼她娘:“我请了菩萨回去,没想到被我父亲打碎了,我娘不放心,让我来跟菩萨赔罪。”
“可曾全拜过了?”卢三郎问她:“若是无事了,我们三人一起去后边杏园走走?”
云清看向她娘,秦萱笑了笑:“你们去吧?我去后边喝一口茶?”
秦萱看那谢七几年不见,风姿越发出众。自家混账今早的那番混语,让她头疼不已,一定要让她跟好孩子一起多多接触,免得以后一身的糙味儿改不掉,扮成男子,也可以是这谢七郎这般的。
顾云清与那表兄弟俩一起往杏园而去,谢家七郎在外游历,感慨于如今乱世之苦,听闻他说那菜人,即便是顾云清这般随性惯了的,也是一阵恶心,不能自控。
“人肉价贱而狗肉贵……”
在这满园的杏花之中,顾云清听着谢七郎的所言,胸内被堵,塞地慌。
回到家中,她翻墙而过,曹暨正在书房之内,想着要如何布局,才能让顾奎提前反,而自己能用最小的损失,将他收拾,不似前世那样,让他勾结了契丹人,若非云清战到最后,挡了契丹人,顾奎和契丹里应外合,恐怕中原河山就被铁骑践踏。
“阿暨!”
听见顾云清的声音低落,脸色不好,忙迎过去说:“怎么?没得吃羊肉汤饼,到现在还翘着嘴啊?”
“阿暨知道菜人吗?”云清陡然问出这个问题。
“你哪里听来的?”曹暨自然知道,上辈子这些事情见多了。
“谢家七郎所言!”云清把谢七说的外边的那些事情,讲给曹暨听。
曹暨见她神色悲凉,一把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云清,百年战乱,早就民不聊生!今日与外祖已经商定,打算起事,乱世该结束了!”
云清听到这里,知道两家要合起来走一条艰难之路,阿暨沉稳,她推开曹暨,认真地看着他:“大师父说,菩萨心肠,金刚手段!阿暨,顾云清愿意唯你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刚刚说出肝脑涂地,顾云清的嘴就被曹暨给捂住了,曹暨笑着说:“不许胡说?我只愿天下太平,能与你携手共游江南,不需要你为我出生入死,等老了,咱们蹲在泰山顶上,提一提当年之勇才是。”
顾云清仰头:“那时候,还爬地上去吗?”
“自然!”曹暨笑着将顾云清一把抱住,顾云清本就胸口缠着布带,被他抱地那里生疼,又觉得自己方才那难受的样子,实在太悲秋伤春,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用力推开他,转了话题:“我今日见了那谢家七郎,当真是人品风流……”
刚刚曹暨抱着顾云清抱出点味道来,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之中,还想在抱上一会儿,就被她推开,耳朵里就听那混账开始说起了谢七郎来,她说“阿暨,我今日见了那谢七,方才知道,若我是那王三娘,肯定也会喜欢这等如玉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