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倚在飞舟的舷上,夹杂着水汽的清风摩擦着他的颜面,将他落在颊边的碎发吹开,“这样的做法不是与舍身饲魔无异吗?”
“是,”印宿道:“所以五大仙门中虽然并不曾有静音寺的名号,但这些守护着修真界安危的佛修无不引人敬重。”
光是听印宿的叙述,温颂就已经对静音寺的佛修生出了一些好感……
又是半个月过去,两人到了逢渡崖。
崖对面是黑魆魆的广阔裂隙,几乎望不到尽头,温颂望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宿宿,我们上去吧!”
“嗯。”
两人从飞舟上跃下,步行到了寺庙外面,山门外有两名僧人守着,他们见有外人到来,先是唱了声佛号,而后垂目道:“不知两位檀越到此有何事?”
印宿没有直接道明来意,“九嶷宗印宿,求见慧音方丈。”
“两位檀越先请入内,小僧这就去禀明方丈。”
寺中很安静,是那种肃穆的安静,宝刹庄严,隐隐有梵音入耳。
僧人将他们引至待客的地方,“还请两位檀越先在此处稍候片刻。”
印宿颔首。
一炷香后,一位身穿金红袈裟的僧人从殿外走进来,他的样貌并不是温颂想象中的垂垂老矣,正与之相反,这位方丈的面容年轻且俊美,这样的相貌并没有让人觉得不信服,因为他的目光是通透的、慈悲的。
“阿弥陀佛。”
印宿起身施了一礼,“见过方丈。”
温颂跟着行礼。
慧音目光平和的看着两人,“两位檀越可是身中诅咒?”
“大师慧眼,”印宿道:“不知大师可有破除之法?”
“算不得慧眼,只是有些了解,至于破除之法,”慧音摇头,“恕老衲无能为力。”
印宿望向慧音,“大师饱览佛教典籍,应当见过《阎浮本行业经》中的一句话,须弥能敌业力,可破万般邪障。”
慧音捻着手中的佛珠,道:“两位檀越身上的诅咒凝聚了数万人的血气,老衲解不了。”
印宿眸光微沉,“当真破除不了吗?”
慧音捻动佛珠的动作顿住,“佛愿渡众生。”
两人的目光相撞,一个宁静,一个冲淡,俱是不知深浅。
片刻后印宿起身,“叨扰方丈了。”
“阿弥陀佛。”
两人同来时一般,被僧人送了出去。
温颂回头看着静音寺的山门,道:“宿宿,我们要离开吗?”
“不。”
温颂道:“可是方丈说破除不了我们身上的诅咒。”
印宿望着逢渡崖中的长渊,神色疏冷,“一个在正魔两界屹立了近万年的宗门,真的解不了一个诅咒吗?”
“宿宿的意思是:那个方丈骗了我们吗?”
“也许他不是在骗人,”印宿没有解释更多,他取出传音符,给两个人去了消息,“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温颂被印宿的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会多更的,因为今天老是在想这个和尚的人设 然后就一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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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百里之外, 娑婆城。
温颂随着印宿进城之后, 有些诧异于其中的繁华, “宿宿,这里不是与魔界毗邻么,为何会有这么多修士?”
“我亦是刚到此处,如何知晓?”
印宿慢悠悠的踱步在长街上,神情散漫,“一会儿我给你找个洞府待着, 你安心在里面炼丹, 我出去打探些消息。”
温颂偏头看他, “我不一起去吗?”
印宿脚步未停,“想出去?”
“不是,”温颂低着头道:“我是想给宿宿帮忙。”
印宿望着温颂头顶圆圆的发旋, 不是很放心把人放出去,此处是正魔两界的交界, 哪怕修真界已经平静了多年,他也不觉得这里是什么安全之地。
只是过度的保护并不利于温颂的成长, 印宿心思几转,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回去之后跟我说说打听到了什么。”
温颂眼神一亮,答应了下来。
等到租借到洞府之后,印宿给了他一颗移容丹,“出去之前, 把这个吃了。”
温颂接过,“哦。”
待印宿出去之后,温颂把自己这些时日炼制出来的丹药全部整理了出来,而后又在街上租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小摊位,开始卖丹药。
旁边还支了一个牌子:提供静音寺消息者,可免灵石。
免费的东西,无论哪个世界,都不会缺人捧场,是以一天下来,温颂的成果颇丰,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简直是机灵死了。
丹药“卖”完之后,温颂迅速收了摊子,想要快些回去跟印宿分享自己的收获。
他刚进洞府,就见印宿已经回来了,温颂小跑到他身边,眼中淬满了笑意,“宿宿,我今天打探到了好多消息。”
印宿从纳戒中取出两枚灵果,推到了温颂面前,“都打探到了什么?”
温颂边吃灵果边跟印宿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包括自己想出的那个绝妙主意。
印宿刚开始嘴角还挂着笑,听到最后,一点儿笑都没了,“你说你把丹药全部免费送出去了?”
温颂说完之后,终于发现了印宿的面色不对,他补救道:“这不是送,是交换,别人告诉我消息,我给他丹药,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印宿把温颂没吃完的灵果夺了过去,重新放入了纳戒,他握着剑柄,好悬才把心中的怒气平复下去,“你明天不用出去了。”
温颂想:他的丹药都送完了,也没办法靠这个打探消息了,“我听宿宿的。”
印宿接着道:“日后你练出来的丹药交给我保管。”
温颂懵懵的看着他,“为什么呀?”
印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因为丹方是我出的,炼丹的灵植也是我出的。”
温颂买的那些灵植早被他霍霍完了,之后的那些,都是趁他摸毛毛的时候从他身上扣走的。
温颂没话说了,“那……好吧!”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两旬之后,印宿要等的第一个人到了。
待人撤下伪装,露出的正是容羡那张爽朗清举的面容,“将近一年未见,印道友依旧丰姿端华。”
“容道友亦是,”印宿淡声道:“还有一人未到,还请道友在这里多等几天。”
剩下的一人是谁,容羡心知肚明。
又是五天过去,他们等的人终于到了。
戚穆白衣持剑,神色带着些倦怠,“不知印师兄引我来此处有何用意?”
凤闻会过后,九嶷宗这一届的首席基本已经确定了,可奈何印宿嫌麻烦不愿意当,宠儿子的印微之当即就把首席之位交到了戚穆手上。
印宿给他传音之后,他不得不快速处理好手上的一大堆事物,这才能在一月之内赶过来。
印宿食指轻叩桌面,“若我手中没有足够的饵,戚师弟也不可能过来。”
戚穆没有反驳,他的修为确实如印宿传音所言,屡屡出现滞涩之感,他曾怀疑是怨气侵体,可师尊检查之后却说不是,“还请印师兄解惑。”
印宿看向两人,“我让你们查阅的消息带了吗?”
戚穆从纳戒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九嶷宗藏经阁中所有有关静音寺的信息。”
容羡也取出了一枚玉简,“我这里是承虚宗的。”
印宿看向桌上的两枚玉简,答道:“是诅咒。”
“你们在戴上面具之后,失去了最后一段记忆,那段记忆是:女子以城中数万修士的修为、血肉为祭,对无骨城的城主发出了诅咒,进入城池之人,都会沾染上这个诅咒。”
戚穆手指握紧,“这个诅咒具体是什么?”
“修为变慢,功德阙断。”
印宿说完之后,开始阅览桌上的两枚玉简。
这个消息对容羡和戚穆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咒术本就难以破除,以数万人为祭的诅咒自然是难上加难,只因其中夹杂了太多因果……
戚穆冷峻的眉目看向印宿,“印师兄引我们过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两枚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