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一猫一狗落在都会海眼线的沙滩上，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原本与大都会遥遥相望的城市，连同那座衔接了两座都市的大桥，竟然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海洋。
哥谭市消失了，繁华的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往的船只车辆也跟着消失了，原本因贸易而无比热闹的地方只剩余一片冷清，似乎连海鸟都不愿意光临此地。
克拉克担心的看着布鲁斯，从刚刚开始布鲁斯就不再说话了。
“你……没事吧。”
“……这不对劲。”沉默了一会儿，布鲁斯回答道。
两个人折返回大都会，借助现在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优势轻易混进了人群。
大都会的街道仍然整洁而繁华，但克拉克本能的察觉到了异样。
他曾经走遍了他城市的每一寸角落，无论是作为超人还是小记者。
他熟悉这座城市，熟悉这城市中的每一个人和事物，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座城市中的违和。
布鲁斯的眼神深邃而肃穆，克拉克觉得那里面藏着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并不想干涉别人的思想，但那眼神太沉重了，他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忽然，布鲁斯迈开四足向前飞奔，克拉克连忙追上去，因为用力太猛一时没控制住，后爪甚至在地上刨了一对小坑，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
黑色的大猫在人群间迅速辗转穿梭，克拉克一边努力克制着身体想要飞起来的冲动，一边急匆匆的追着。
直到一个急转弯，前面的大猫骤然刹车，克拉克才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被玫瑰花包裹着的古老庄园。
他歪了歪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座房子。
超级大脑迅速开始检索，最终锁定在一张看过的旧报纸上的一副小小的插图。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迟疑的道。“这是……韦恩庄园……”
还没有被毁掉的韦恩庄园。
布鲁斯没有说话，几下翻过了斑驳的栏杆，落到因为无人修剪而显得有些寥落的院子里，古旧庄严的豪宅与记忆中的重叠，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晰。
“韦恩先生……”克拉克担忧的看着他。
他还记得报纸上是以一种怎样讽刺的口吻描述了这件事——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在醉酒后引燃了自己的房子，然后韦恩家族几代人辛辛苦苦经营的基业就这么在大火里付之一炬，而那个玷污了韦恩之名的不孝子就躺在花园的水池边上呼呼大睡，甚至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老管家把他从睡梦中叫起来才发现这件事。
多么无用，多么可悲……
“可怜的韦恩医生，他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耻辱。”克拉克还记得自己到哥谭采访时得到的最多的评价。
而这与他在报社做访前准备时，从同事们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基本相同。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是不是当一件事情说的人多了，就一定是事实？
克拉克不相信一个有着这样眼神的人，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那一晚。
那不是一个好的回忆，他们不欢而散，互相厌恶，克拉克很少会这么讨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哪怕这个人曾对他出言不逊，但布鲁斯是个例外。
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也许这个例外并不是因为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有多讨厌，而是因为有那么一刻，自己很怕他说的是真的。
“跟我来。”布鲁斯忽然道。
他带着克拉克穿过曲折的回廊，跳过精美的石雕像，沿着排水的沟渠和小巧的滴水兽爬上庄园的房顶，然后从一扇花窗下的小洞里钻进了那栋房子。
庄园中熟悉又陌生的陈设又一次让布鲁斯心中泛起波动，但这次他很快拜托了出来。
房屋中有人生活的痕迹，但很多房间又显得极其脏乱，显然很久无人打扫了。
他想起了阿尔弗雷德，心中有些担忧。
也许这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出事了。
“汪呜！”
就在这时，布鲁斯听到了一声惊叫。
他猛地回头，发现克拉克正停在一副照片前，看上去石化了。
布鲁斯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很寻常，是这个世界的自己跟超人的一张合影。
克拉克僵硬的歪头看向布鲁斯，布鲁斯几乎能听见他脖子转动时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里是……韦恩庄园？”
布鲁斯没回答，眼睛里写满了“废话”两个字。
“那个男人是布鲁斯韦恩？！！！”克拉克几乎是尖叫着道。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你没有听见吗？”布鲁斯无语。
“我以为只是重名。”克拉克道，他又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原本他已经差不多看开了的，但现在又开始觉得哪哪都怪怪的，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没控制住身体扑上去冲他又亲又舔，他就尴尬的想要飞去北极冷静冷静。
布鲁斯对这间房子极其了解，带着克拉克从不会被监控拍到的管道里钻进房间，并没有惊动这个世界的自己，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当然这也在意料之中。
等他们从庄园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一肚子问号却一点都没有打消，布鲁斯有意想要再去看看蝙蝠洞，那里肯定有重要信息，但碍于还有一个克拉克在，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尽可能多得到一些消息，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个人在大都会风餐露宿的转了好几天，过的好像真正的流浪动物，但最终他们不得不确定，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边没有哥谭市，而“会魔术的扎塔娜”自然也无从找起。
但他们也找到了其他一些消息，比如说——“正义联盟”。
第一次得知这个称呼的时候，克拉克沉默了很久，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羡慕？嫉妒？或许都有。
这个世界没有哥谭，但同样有一个叫做蝙蝠侠的家伙。
他更加年轻，更加活跃，也更加……更加像是克拉克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那位英勇无畏的黑暗骑士。
越是听说他的故事，克拉克就觉得心里越不好受，他不知道这样勇敢正直的一个人在未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他由衷的希望在这个世界里，故事里的英雄不要变成一名滥用私刑的刽子手。
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从来都不讨厌蝙蝠侠——他只是讨厌看到他年幼时曾经向往的英雄，竟然变成了那副样子。
也许回去以后，他应该找他谈谈，克拉克想，也许其中另有隐情呢，就像布鲁斯那样。
“不要胡思乱想。”
刚想到布鲁斯身上，布鲁斯警告的声音就把克拉克满脑子的想法驱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这段一起当动物的经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克拉克单方面觉得他们已经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了，布鲁斯想法未知，但对他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冷嘲热讽了。
“我能找到路。”克拉克道。
回家的这条路别说胡思乱想了，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可惜他不能说。
第84章
在外飘摇了那么就久，两人终于决定再回到克拉克家的小农场打探一下消息，但等克拉克终于把猫大爷带进门，就敏感的发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屋子里，超人一个人坐着，周身的气场孤独的像是要从世界上被剥离出去，和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
两个小脑袋并排从窗户上露出一排，克拉克迷惑道，“这是怎么了？”
布鲁斯皱着眉，忽然道，“你去帮我捉条鱼。”
“你饿了？”
“……少废话，赶紧！”
等克拉克回来，布鲁斯叼着鱼跳进屋里，强忍着心里的羞耻将鱼放在桌子上，然后用这辈子最大的毅力，掐着嗓子学着以前养过的小猫，拉长声线甜甜的“喵～”了一声。
“怎么了？饿了？”一切都在意料中，超人从自我世界中想来，强撑着再次步入红尘，“抱歉，今天没有做饭，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猫罐头……”
布鲁斯拍了拍桌上的鱼，超人露出意外的神色，“这是……给我的？”
他似乎想要笑一笑，但又意兴阑珊，实在笑不出来，只好伸手试图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