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更加接近布鲁斯记忆中的人类世界了。
布鲁斯一边用心记着他的介绍，一边四处打量。
他注意到“超人”在这里的人气非常旺盛，他们走过不到一百米的街道就看到了两家卖超人周边和超人玩具的商店。
而更多的店铺在橱窗里悬挂张贴着超人的真人海报，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在海报上张开怀抱，温柔的笑着，圣洁的就好像修道院里的神像。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有明显的神明崇拜情结。
布鲁斯想到，他通常不认可这样的思想，将英雄作为神明来崇拜并不能给人类带来任何益处，人类容易产生依赖心理而停滞不前，英雄也容易被这种情绪困扰而变得束手束脚。
从这个角度讲，他对他的哥谭市还是比较满意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普遍眼神不好。
布鲁斯又看了一眼身边喋喋不休的年轻人，得出了结论。
他亲眼看到一个年轻人一脸嫌弃的避开差点撞上他的克拉克，然后用狂热的眼神盯着橱窗里的超人海报，好像恨不得冲上去亲上一口。
好吧，看来也不能怪这家伙心大，可能不认人也是这个世界的特色之一吧。
“到了。”
克拉克把布鲁斯领到一幢有些破旧的住宅楼下。
这幢楼只有一座电梯，前些天坏了，还没有人来维修。
两个人爬上六楼，克拉克打开了左边那间房子。
“请进，韦恩先生。”克拉克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出门，“房子有点小，别嫌弃哈。”
那确实是一间很小的房子，看起来可能还没有韦恩庄园会客厅的一半大，但是打扫的非常干净，所有用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且看得出它们的主人很在意它们，每一件用具都细心的保养过。
“你还真把我带到家里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忽然想要逗逗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不怕我是个伪装的很好的罪犯？”
“诶？”克拉克看上去好像没想到这个疑问，有些手忙脚乱道，“咳，超人说……”
“你这么相信他？超人是你男朋友？”布鲁斯眨了眨眼，坏心眼的说道。
然后他满意的看到克拉克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并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五颜六色分外好看。
看着他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的纠结脸，莫名其妙被扔出了自己的城市甚至扔出了自己的世界的布鲁斯觉得自己心里的郁结稍微散了一点。
他笑了起来，走进了房子，“我开玩笑的。”
克拉克松了口气，但也没生气。
他把堆在沙发上的稿件往一边挪了挪，清出一个位置。
“坐吧，韦恩先生，我去为你找点吃的。”
“叫我布鲁斯吧。”布鲁斯还在四处打量，习惯性的用自己的侦探技巧去推敲克拉克在不做超人时的日常生活。
目前能得出的结论是他的生活很规律，从事报纸传媒类行业，没事时喜欢看书和报纸，而且对收集报纸有兴趣。
他应该没有特别亲密经常往来的朋友或者恋人，也没有饲养宠物，但是他应该很喜欢小动物，窗台上有没有吃完的猫粮和小鸟啄食的痕迹，他经常在这里喂养不知名的动物。
总体来说，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好，布鲁斯，你可以叫我克拉克。”克拉克看上去有些高兴。
他从墙根的冰箱里拿出来一块火腿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又拿了一大块苹果派。
“你也饿了吧，先吃一点，我等等就去做饭。”
第5章
布鲁斯把房子转了一圈，心里对克拉克这个人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走回沙发边，盯着那个黄澄澄的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的苹果派。
“你做的？”
“嗯。”克拉克笑了起来，脸上带上了一点点温馨的表情，“我妈妈很擅长做苹果派，我想我继承了一点点她的天赋。”
“了不起的天赋。”克拉克说话时的表情不知怎的让布鲁斯联想到了阿尔弗雷德。
“我的……父亲总希望我能学会一点厨艺，能让我在他老的无法照顾我的时候照顾自己。”他的眼神发暗，语气也变得悠长起来，带着些不知道是怀念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是每次他试图教我的时候，我们家的厨房总要重新装修一遍，次数多了，他也就放弃了，但总是喜欢嘲讽我会在被人杀死之前先饿死自己。”
“你有个很好的父亲。”克拉克静静的听着，真心实意的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超人一定会找到送你回去的办法的。”
“还是现实点好。”布鲁斯笑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呢？”他叉起派咬了一大口，用布鲁斯宝贝甜蜜的声线揶揄道，“介于我们可能需要同居很久，我想我应该提前了解一下我的同居人。”
“我来自堪纳斯的小镇农场，目前在星球日报工作。”布鲁斯过于专注的眼神让克拉克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手指轻轻绞住自己的衣服，“五年前，我出了趟远门，最近刚刚回来，呃……存款不太多，所以从市区搬到了这里，房租比较便宜，就是路途远了点，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出门上班。”
当然，超人本可以在一瞬间到达工作地点，克拉克在心里补充道，但是当有人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超人也必须收起作弊的小手段，老老实实的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这么想还真有点小委屈。
布鲁斯一边吃着苹果派，一边默默的把出门赚钱的任务提高了两个优先级。
连跟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不忘加上一句存款不足，这人的财政状况到底是有多严峻啊，都这样了还愿意再多收留一张嘴，也挺不容易。
吃完饭后，两个人又在睡眠问题上起了分歧。
一直独居的小记者家里只有一个单人床，窄小的沙发和桌子显然也不能满足一个成年男人的睡眠要求。
克拉克坚持让布鲁斯睡床，自己在沙发上坐一晚上，他这么做有充分的理由，对于超人来说，睡眠只是种习惯，身体刚刚恢复的布鲁斯显然更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来恢复精神和体力。
可蝙蝠侠显然也做不出鸠占鹊巢的事情，坚持自己可以睡在地毯上，对于黑暗骑士来说，一两晚不睡觉完全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为了破解难缠的案子，他一个礼拜也不一定能够休息几个小时。
两个人就谁应该睡床的问题对峙了起来，谁也不肯让谁，但谁也没法向对方说出自己的理由，只能这么僵着。
直到眼看快到后半夜了，克拉克选择退一步，犹犹豫豫的说，“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凑合一晚，明天我再去买一张床。”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么躺到了一张床上。
一开始的时候克拉克完全不敢闭眼，他侧着身子，最大限度缩到墙根，一只手扶着自己的眼镜，打定主意宁愿被当成眼镜怪人也得保护好自己的秘密身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平稳有力的心跳，不知为什么，他渐渐感到自己慢慢平静了下来。
从回到地球以后，克拉克没有一刻真正的安宁过，悲伤的玛莎，迈入婚姻殿堂的路易斯，还有已经彻底淡忘了他的人类，这一切无疑是在目睹了氪星残骸、失去一切希望的克拉克心上又捅了一把刀子。
面对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面对着周围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几乎完全颠覆的生活，悲伤、疲倦、孤独和压抑一下子成为了他生命的主旋律，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又有人的尖叫声将他从发呆中唤醒。
渐渐地，人们再次接纳了他，又有人开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呼唤他的名字。
克拉克努力让自己过的像曾经一样，他阳光着、微笑着、温柔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的疲惫从来没有消退过半分，疑问也从来没有减弱过半分。
于是他更加努力工作，更加努力的救人，将所有时间都贡献给这两份事业，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
但是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却不肯放过他，总在午夜梦回间悄悄找上门，让他在梦里都不得安生。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