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虽然被娇养长大,可是大家闺秀要学的琴棋书画一应都没落下。虽说学的并不怎么样,可是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抚抚琴,看几本书。所以这个理由用来搪塞霁月,丝毫没引起她的怀疑。
相反,霁月还拍了拍自家姑娘的马屁,“姑娘真是过目不忘,这么久还能记得书上所记的方法。”
林溪笑了笑没说话,以原身的资质当然算不上过目不忘,可是她却是当得起过目不忘这四个字的。自从她右手上多了这条绿线,记忆力和五官灵敏程度都比从前好上太多,尤其是记忆力,几乎是看一遍就能把东西记得**不离十。所以这话也没算说错。
哪知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嗤笑。
林溪听得那嗤笑有些耳熟,顺着来处看去,就见到芍药花台附近立着一个穿天蓝色暗纹交领锦袍,年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二房的幼子林渊,刚才的嗤笑声就是他发出的。
林渊发现林溪在看自己,就大刺刺的往前走上几步,“我怎么不知,三姐你什么时候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了。我倒是一直记得,三姐当初跟着先生学《女诫》的时候,因为背不来书,挨了好几回戒尺。后来学琴的时候因为记不住调子,被伍先生训得哭了好几回。你这样也能称得上过目不忘,真是没羞!”
“挨戒尺的事有没有我记不清了,倒是四弟你月前背着家里人去赌坊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怎么,难不成你特地出现在这里讥讽我,是想让我把你去赌坊的事告诉给祖父吗?”林溪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似笑非笑道。
赌坊二字一出,林渊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和原来的林三姑娘自来有些不对付,不忿祖母那么疼宠她,平时见到她总要找机会挖苦她几句。林三姑娘脾性不好,只会使性发蛮,论吵架却远不是林渊的对手,每次都会以她被气得不行而收场。
这次林渊原本以为会和往日一样,自家堂姐会因为这两句话气得口不择言,可是哪想到她这次却学聪明了,懂得转守为攻,直接戳中了自己的软肋。
其实那次去赌坊,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旁人怂恿。只是没想到,自己从赌坊偷偷溜出来时,会被三姐撞了个正着。
不过三姐一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见他从赌坊出来,也没多说什么,过后也没在长辈们面前提起。
林渊先前还提心吊胆了几天,后来看家里一直风平浪静,便放下了心。原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可是想不到三姐会在此时提起,林渊的脸上便带了些心虚和恼色。
“我没去过赌坊,我只是顺路经过那里。”
林溪道:“这话你到祖父面前再说,看他信你不信。”
林渊脸上这才闪过一丝惊慌,“三姐,我错了还不成吗?”
林溪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替你隐瞒这一次,不过下次要是你再惹我,小心我马上把此事告给祖父。”
林老爷子对下面的几个孙子管教极严,林渊去赌坊多半也是受人怂恿。而林家后来败落也不是因为他,要不然,林溪是绝不会轻轻放过此事的。
林渊马上松了口气,只要林溪不把这件事告诉给祖父就行,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招惹她就是了。
林渊离开后,林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望着芍药花台发了会儿呆。
原身从前的遭遇和这几天的梦境影响她太多,让她一直将心力放在避开男主顾文轩上面,反而忘了林家后来败落的结局。要不是林渊的出现提醒了她,她恐怕会到事情临近才会想起这件事。
林家败落这件事,起因是一直被寄予了厚望的林家长孙林泽在一次春猎时失手射死了知州家的小公子。
林泽是大房的独子,作为长房长孙,他没有辜负林老太爷的期望,从小就有读书天赋,五岁会背三字经,十岁就能作诗。
自从他在十六岁那年中了秀才后,林老太爷便把光宗耀祖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一心指望他能有朝一日考中进士,将来入朝为官。
可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后来林家耗费了半数家财上下打点,也不过堪堪保住了林泽的命,最后林泽还是落了个流放边疆的结局。
经此一事,林家元气大伤,后面林老爷子更因为此事忧思成疾,没两年便撒手人寰。
这一来,没了林老爷子掌舵,林家败落的更快。若不然,原身也不会被谭大人幽禁了那么多年。如果娘家得力一些,谭大人看在林家的面上,也不会做的那么狠绝。
这样看来,无论古今,女子总归要有个得力的娘家。而想要娘家得力,想要林家没那么快败落,就势必要拦住林泽的那一场祸事。
而那次春猎的时间,林溪清晰的记得是在林老太爷的寿辰的第二天。
那时顾家来林家贺寿的一行人还未出发回京,林泽还特地邀请了男主顾文轩和另一个顾家子弟参加。
正是因为有顾文轩在场,所以书中对于这次春猎描写的比较详细,知州家的小公子被林泽失手射死一事完全就是个意外,并没有任何阴谋。
那么,只消让林泽那天参加不了春猎,这个意外就可以完全避免。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下午文,晚上饿的不行,吃了一大碗面条,看来我在胖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6章
时光飞快,转眼便是林老太爷的寿辰。
天公作美,寿辰那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灿烂,春风和煦,园子里的牡丹和芍药也都应景的开了。
林溪早起梳妆的时候,底下的小丫鬟便捧来了一盘子含苞欲放的花朵。
今日是林老太爷的寿辰,不比往日,霁月特地给林溪梳了个飞仙髻,又从首饰匣里挑了几样三姑娘素日喜爱的名贵簪钗耳坠等物,一一给林溪插戴好。
林溪看着镜子里越发明媚娇艳的少女,微微愣了一下。
碧云先前为她选的那身桃红色折枝海棠纹的衣裙本就鲜艳,配上霁月挑的几件金首饰,越发衬得这张脸娇艳鲜妍。只是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书香世家小姐应有的清雅气韵。
霁月却以为林溪不大满意今日的妆容,便从首饰匣里翻出一对金累丝嵌珍珠头花要给林溪戴上。
林溪却摆了摆手,取下头上的几件首饰,从匣子里捡了一对水晶蝴蝶发钗戴上,又从小丫鬟端着的盘子里选了朵玉黄色的芍药插在鬓边。
做完这些,林溪方才满意的对着镜子里的少女笑了笑,开始坐在酸枝木圆桌前用早饭。
早饭比平日的丰盛许多,除掉有一碗寿面,三样照例的小菜和几样点心外,还多了一样溜鸡脯的荤菜,一碟麻酱烧饼,一碗羊奶蛋羹。
林溪一点都不挑食,对着这桌有素有荤,有甜有咸的早饭,几乎每样都尝了一点,还把那碗寿面吃的精光。
看着自家姑娘吃着香甜,两个贴身丫鬟也没多想,只觉得自家姑娘最近的胃口不错。
等霁月捧过茶服侍林溪漱了口,碧云就将一张单子交给林溪,“姑娘,这是奴婢帮您准备的几样寿礼。”
林溪看了眼单子,上面写着衣裳两身,鞋袜两双,和往年的寿礼并无两样。
她就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该去给老太爷磕头了。”
从涵碧轩到林老太爷的松雪斋恰好要经过梨花苑,林溪便邀了江吟秋一起去给林老太爷磕头。
江吟秋的那两盆兰花已经快要恢复原样,不过兰叶还有点小问题,因此去松雪斋的路上,两人便一直说着此事。
中途两人还遇到了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生的斯文清秀,穿浅色茧绸直裰的少年。
“三妹妹,江姑娘。”少年停下脚步,微笑着向林溪两人打了声招呼,脸上虽带着些风尘之色,可是精神很好。
林溪昨日才刚想到一个让林泽参加不了春猎的办法,今日就遇到真人,心中不免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浮于表面,“大哥是刚从书院那边回来的吗?”
林泽笑着点点头:“书院那边刚好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我想着今日是祖父的寿辰,便连夜赶了过来。”说完不着痕迹的扫了江吟秋一眼。
江吟秋微低着头,阳光照在她那身明蓝色穿枝牡丹夹袄上,让她比平日多了三分明艳亮丽。
林泽的眼底就流露出一丝惊艳之色,不过他将这抹神色掩藏的极好,目光也是一触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