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茶楼休息,书柳要了二层的雅间,茗烟去京城里最贵最出名的酒楼定外卖去了。
是的,定外卖。
可堂食可外送,加钱就行。
书柳打开了二楼的窗户,云想坐在桌子侧面,向右扭头可以看见外面街道上的繁华。
一半水,一半街,中间一座桥。
云想:“风景独好。”
书柳接过小二送来的茶点:“京城最有名的茶楼,不仅茶好,风景也是一顶一的。”
她将那道玫瑰酥夹给云想:“小姐尝尝这个。”
卷成了一朵花的模样,边缘焦红,隐隐一股花香传来。
跟家里的机器人做得还挺不一样的,云想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
书柳:“怎么样?这是雅楼最出名的茶点了,我前两天就来定了。”
“确实不错,”是挺好吃的,云想道,“花瓣也不涩,甜度还行,就是贵了点。”
一道玫瑰酥有三朵花,五口之家半年的花费。
书柳是打小养在侯府的,见惯了奢华场面,她道:“嗨,这算什么呀?我听说前些日子二小姐给夫人亲手做了一道菜,工序繁琐,耗费人力无数,连器具都是现找人打的,一共花了百两银子呢。”
云想来了兴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书柳给云想布置好了桌面,便在一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她与林诗韵一起长大,仆人和主子的规矩倒没有那么严格。
云想也很不介意她这样。
书柳:“是道炙烤的菜肴,听说是一物套一物,鸭子里套鸭子,剖开了瞧,里面还有乳鸽。侯爷后来还让厨子学了来,用去待客了。那日你回去的晚,没赶上晚膳。我这还是听其他人说的。”
云想:“味道怎么样?”
书柳:“据说很好吃,夫人喜笑颜开,还把自己戴了十来年的暖玉镯子给了她呢。”
说到这里,书柳忧心忡忡:“小姐,我见二小姐自打回来了以后,就处处跟你过不去。她总是在夫人面前讨好卖乖,你又不肯去,指不定她说你什么坏话呢。单说昨日,她把老太太送你的粉彩缠枝花瓶给要走了,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可太烦人了!”
茗烟恰在此时推门进来:“哟,谁惹我们书柳生气了。”
书柳朝她身后望去:“你安排好了?”
茗烟:“好啦,抢到了最后一份琉璃丸子。”
荤铺式茶馆,既售卖茶水、点心、瓜果,亦提供饭菜,还可帮忙去外面酒楼里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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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饭的时候顺便聊天,书柳想起来上午发生的事,问云想:“小姐,那人当真是二小姐家的亲戚吗?”
云想:“应该是。”
随即,她又纠正书柳:“不能说是二小姐家的,是我的。”
书柳瘪瘪嘴:“我不认。”
云想:“你认不认,我都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
书柳:“……小姐。”她有点担心云想的情绪。
云想:“又没什么,我现在还在侯府住着,爹娘依旧是我的爹娘,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鸠占鹊巢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的?”
茗烟打断了这个话题,她心思向来机敏:“小姐,今天那个人来者不善,似是有人授意。”
云想脑子里浮现了那浅蓝色的裙边,她轻笑:“我知道,看见了。”
书柳:“是谁?”
云想:“二小姐。”
书柳疑惑:“她跟以前的人还有联系?我看那个混混不像是个好人,二小姐脑子有毛病?”
茗烟拍了她一下:“怎么说话呢?”
书柳:“哎呀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再说了,她就是有毛病,一回来就挤兑我们小姐,天天阴阳怪气的。是,她是在外受了是六年的委屈,但那又不是我们小姐干的,当年她不也是个婴孩吗?但是小姐,你真的不跟你生母联系吗?哪怕给点银子也行啊,我听他们说你薄情寡恩……”
茗烟:“书柳!”
“没事,”云想阻拦茗烟,“我也听过,书柳说不说我都知道。”
八卦嘛,人类的天性,忍不住的。
云想:“不联系,反正也会找上门来。”
二舅都出现了,亲妈还远吗?
据说当年侯夫人归程中受到了惊吓早产,路上生了孩子,之后借住农家,那家妇人也是当天的生产,都是个女孩。趁侯夫人睡着了,农妇把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林诗韵换了林菀晴。
胆子还挺大,动作还挺迅速。
云想就纳闷了,侯夫人身下不下八个人伺候着,听侯府里的下人八卦,当年她还是世子夫人的时候身边从来没少过五个人伺候。大家小姐出身,从小娇生惯养,出个门车马成群,生完孩子了之后居然没人给她守夜?
都去烧水煎药喊大夫了?
就现在这路上山贼野匪遍布的情形,她出那么远的门,来回距离十天呢,不带二十个护卫家丁说得过来吗?
还没走一半,那繁华富贵的马车就得被人给劫了吧?
除非农妇和夫人住的是一个屋子。
还得所有人都不在屋子里,农妇一咬牙一跺脚就眼疾手快地换了孩子。
这孩子还不能哭。
哦,这俩孩子还不能哭。
卧槽这么大动静刚生下来的孩子不哭吗?
襁褓总得扒下来换了吧?小婴儿不穿衣服的吗?或者说不用布裹着再塞襁褓里吗?
那襁褓一般系得都挺严实的,解开了两个小孩的,还没把孩子吵醒,这动作是多轻多利索啊?
越来越逻辑死了。
云想喃喃:“别到了最后,其实压根就没换孩子吧?”
这就狗血了啊。
话说回来,她突然想到:“对了,之前是怎么发现林菀晴跟我是抱错了的?谁说的?”
听八卦的时候没听到这茬,云想也没在意,这会儿想着想着,好像哪里都是坑啊?
书柳:“刘嬷嬷回乡养老,路过二桥村的时候看见了二小姐,她跟夫人长得像。又发现这里就是当年夫人生子的地方,探听了一番,据说二小姐手臂内侧有一枚跟夫人一模一样的黑色胎记,小时没有,后来长大了才有。小姐你没,这东西又不是一定会给孩子的,少爷就没有。刘嬷嬷逼问了农妇,才知道的。于是就回来告诉夫人了。”
情节还挺离奇。
又说得过去。
那可真是凑了巧了。
书柳补充道:“这种细节不便言明,所以外面只传了你俩抱错,上天怜悯,梦中告知夫人真相,所以才知晓了这一切。”
女儿家的胎记被人在外面念叨,混混登徒子指不定要怎么不要脸地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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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看了一场戏。
窗外有纨绔调戏良家姑娘,被一个似乎权势更大的少年给救了。
云想看着那用腿踩着纨绔后背的英俊少年,问书柳:“这人你认识吗?”
书柳抬头看,嘴里还吃着东西:“宰相家的小公子,今年十九,快要行冠礼了。”
少年意气风发,肆意潇洒,揍人的动作干脆利落。
还挺养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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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外出的时候总是会给侯夫人带东西回来,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逗个趣罢了。送完了之后问个安,没两句话就退下了。
侯夫人看着今日送来的面人,一男一女,颇有她和侯爷的神韵。
书柳嘴快,说是云想近日外出都在学这个,想着捏个侯爷夫人的样子来,费了好些功夫。
陈嬷嬷笑着说道:“小姐的手可真巧,这才学了几日,便惟妙惟肖了。”
侯夫人叹了口气:“十六年的母女情分,我疼她,割舍不下这亲情,却也怨她生母。韵儿似是知道我的心思,近日都不怎么来了。晴儿在的时候更是没两句话,在一旁行个礼问了安,转身就走。我都不知她这是对我、对晴儿有怨气,还是其他的。”
陈嬷嬷劝道:“遭逢巨变,总是要长大的。以前是亲生母女,撒娇怄气都是亲昵。如今却多了很多做不得的事情,小姐也是要适应的。老奴看,小姐并无丝毫怨气,怕是担心自己影响到夫人和二小姐,这才少来。您瞧,每日都来问安,还用尽心思寻些有趣的,都是孝顺啊。”
侯夫人:“韵儿是我精心养大的姑娘,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是晴儿在我膝下长到这么大,会不会也是名扬京城的大家闺秀?会不会比韵儿更为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