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濮说,“我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舒蒙说,“你看清人脸了吗?”
“没有。”林濮摇摇头,“和我差不多高,穿黑色连帽衫,黑色口罩戴手套,口袋里可能有什么东西……”
林濮还有点惊魂未定:“我在一楼的时候被他捂住嘴袭击,他力气挺大,但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脸。”
过了一会便听见了警车的声音,余非带着人从外面冲进来,左右看看,看见林濮:“林律师!”
“没事吧。”余非过来查看他。
“没。”林濮说,“保安封楼了,人应该还在楼里。”
“我带人上去查。”余非转身看见舒蒙,气得推了一把舒蒙,“让你他妈看好人看好人!”
舒蒙没说话。
余非走后,他坐到林濮旁边叹了口气。他抓起林濮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根棉签棒,棒里有消毒的碘伏液,只要 把头去掉碘伏就会染上棉棒的头。
他抓住林濮的手腕侧过来,给他消毒蹭破的皮。
“你口袋真是什么都有。”林濮无语道。
“是我不好。”舒蒙看着他手腕说。
“……真的没事。”林濮说。
他逐渐冷静下来,看着舒蒙给他擦药,边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就道:“你刚才说杜健城有问题,为什么?”
“杜健城当年的导师叫罗仁。”舒蒙说。
“对,他今天和我说了。”林濮看着他,“怎么了?”
“罗仁当年也是我的导师。”舒蒙蹲到他面前,给他把裤脚拎起来,在膝盖上擦药,“这故事太长了,这里不是说的地方。”
林濮动了动脚:“……”
“别动。”舒蒙抬眼看他,“我不是不说……对了,杜健城他……?”
“你不会怀疑杜健城袭击我吧?”林濮惊讶道。
“你下午怎么和他说的?”舒蒙说。
林濮想了想:“杜健城是唐芸大学时候的老师,我就去问了问他关于唐芸和她前男友王臻的事情,还问出了不少。”
“你不该去。”舒蒙看着他。
“……”
“杜健城以为你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舒蒙说。
林濮垂下眼,也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他应该事先和舒蒙说一声或是和警局报备,但当时他怀疑的是王臻,并没有想到杜健城的头上。
“也不怪你,警察都没怀疑到杜健城。”舒蒙拍拍他手背。
“可我下午才见过杜健城,那个人不是他,身形身姿都不像,我的记忆不会错。”林濮说。
过了一会,余非带人下来走到林濮和舒蒙这边,摊开手耸了耸肩。
“找不到?”林濮问。
“上面楼全封了,几家没下班的公司排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余非说,“他应该是在来时已经从停车场逃走了,我同事在查看监控。”
“……”林濮叹了口气。
“一楼楼梯间找到了这个。”余非举起透明物证袋,“你看看。”
袋子里是一个针管和半截针头。
舒蒙几乎一把夺过,拿着看了一会,松了口气道:“这里面还没灌过东西,是个新针管,针头断了。”
林濮忽然想到在一楼对方捂住他的嘴时候,他如果不是拼命撞了出去,估计就要被这根针管注射点什么东西了。
一阵从脊椎上窜的后怕感,让他忍不住用手背抵住了自己嘴。
舒蒙侧了侧头,把证物袋举高,压着火道:“去找杜健城,快去找杜健城!”
“杜健城?”余非愣了一下,“我现在要把林律师带回局里做个笔录。”
“快去找!”舒蒙说,“快点!这针管可能是市中医院的,杜健城不是市中医院的医生么!?做笔录什么时候都能做,这人闻风跑了怎么办?”
余非犹豫了一下,接着对对讲机内道:“所有人归队,一楼等。”
“那你赶紧带林律师回去包扎一下吧。”余非对舒蒙说,“可能市局随时会传唤,做好准备。”
等余非走后,舒蒙蹲下来,让林濮到他背上。林濮被他背了一路进入停车场,他把林濮放下来,塞进了车里。
刚进入之后,林濮侧头看舒蒙:“你哪里看出那针管是市中医院的?”
“……”舒蒙说,“骗他的。”
“……”林濮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你就是要把他们弄过去?”
“我就是怀疑杜健城。”舒蒙说。
林濮叹了口气,靠到位置上:“……我脚怎么样?”
“看起来没骨折,只是扭了。”舒蒙说,“明天去医院看看。”
“嗯。”林濮说,“我看来一周不能动弹了。”
……
回到家里都已经将近九点。
舒蒙的热菜板上放着的菜还有热气,林濮在惊吓和剧烈运动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点饿了。
舒蒙从冰箱里拿出冰格冻冰,边拿了两听冰啤酒,他让林濮躺在沙发上抬高脚,一边给他用毛巾扎上:“先用着,冰块要现冻。”
林濮对自己现在的造型很无奈:“……这啤酒敷过脚还喝不喝了。”
“又不是泡过脚。”舒蒙说,“饿了么?”
“你喂我?”林濮随口说。
舒蒙没说话,给他盛了碗饭,又夹了些菜,搬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
林濮吓一跳:“我随口说的,你别真喂……”
“吃。”舒蒙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林濮慌道。
“让你吃就吃,废话那么多。”舒蒙说。
林濮只能张开嘴吃了一口。
“我应该去接你的……”舒蒙看着碗轻声道。
林濮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舒蒙把所有责任都归结于自己的疏忽。他顿了顿,抬手抚了一把他的头发,往下按了按:“傻逼么你,今晚除了这句话不会说别的了?”
舒蒙把碗放下,跪在沙发上抬手抱住了他。
林濮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抱自己,把脸埋在颈窝锁骨的地方,像从这个姿势里汲取安全感。林濮抬手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真是够了。”
舒蒙的额发遮着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上牙死死掐着下唇,因为疼痛神经质地抖动着,几乎要掐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上班了可能一天就没二更了哈哈哈珍惜现在的日子。
第45章 【四十五】亲人
半晌, 舒蒙松开了他。
“我不想讲我的事,有时还有些别的原因。”舒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搓了搓, “因为大多数人明白不了、理解不了……觉得很遥远很玄幻,但我知道你可以。”
林濮张了张嘴:“我?”
“我们都脚踏在别人理解不了的领域,经历过常人不能感受的事情。”舒蒙看着他。
“嗯……”林濮笑笑,“都不是什么好事。”
舒蒙叹了口气,好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终于开始缓缓说出关于他尘封内心的事。
“我出生医生世家, 嗯……这个词虽然有点恶心, 但是我爸妈当时在省内最大的综合性医院里, 一个副院长一个是主任。他们本来都想等我学医出来, 也一起去省医院工作。”
“结果你也知道了, 在兴趣和父母之命之间我毅然选择了兴趣,所以我学了法医学。”他重新拿起碗, 笑了笑, 看着林濮道:“而罗仁是我还在省医科大时候的导师,就是我和你说过, 他也教过佟驰的那个老师。他每年带不少学生, 但带着学真本事的少之又少。他一届里也就挑那么一两个,换以前, 我们管这叫关门弟子。”
“罗老爷子,我们习惯喊他‘罗老’,当年也六十来岁了, 在医科大当教授,再等两年退休还能混个副校长当当。”舒蒙垂下眼,“……但我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自己趟了什么浑水。”
林濮侧过身:“什么意思?”
“省医科大算给省内各大医院输送人的地方,但救死扶伤的医院和学校勾结,好的医师被迫站队,越往高层越身不由己,里面派系斗争和阴暗脏事是你想象不到的严重。”舒蒙说。
林濮看着他舀了一口饭,送到他嘴边。他把他手一抬撇开,微微坐起来:“你父母他们……”
舒蒙把勺子放回去站起来,把碗搁回桌上,拿了把椅子坐下来。
“我刚毕业那年要开始实习,我爸妈给我安排了医院里的工作,但我执意还是想当法医。为此我和我爸妈吵了好几架,和家里关系也很紧张,我瞒着家里悄悄去实习,当时为了避开他们,还特地跑去的刑侦支队工作,活还都是罗老给我找的。”舒蒙看着手,又张开,“我有天回去,我爸在饭桌上就说让我现在去辞职,明天就去省医院报道实习。还说了些‘我这么干是不给他面子’,‘我们家三代学医只救活人’一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