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烟影(15)

黑脸汉子闻言即道:“昨晚王侍卫他们那一队和人交上了手,据说看来人的武功身手,正是周国皇家卫队惯用的路数。”

三人一时沉默无言,过了一会白脸汉子道:“听说周国这些年人口增多,靠山海的那些天然物产已经不能维系,他们一心想着到我们云梦国来求取种植良方,但是云梦与大周乃是世仇,怎么会答应他们!”

云梦与大周之间的隙怨是从建国时争斗中出现,但是如今年代久远,早就已经不再被重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大周的皇帝周天齐秉性高傲,从来不把云梦国放在眼里,派人前来交涉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文书中用辞也是不当,何况这些年大周与西宇国比起来,无论是财力还是国力上都要略逊一筹。

父皇这些年与西宇国交好自然是有一番权衡利弊,只是这三个国家已成鼎足之势,与其中一个国家交好势必就要得罪另外一国,西宇国早年凭着上朝远嫁的长公主的联系,与云梦国之间的联系自然比大周要深厚许多,所以发展到今日这样云梦与西宇频频往来,但却与大周老死不相闻的状态。

我伏在窗外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其他的,就悄悄离开。回到小院子已经是酉时,远远见他站在门口,低头似乎在想什么。我跑过去道:“药买回来了。”

他抬头迎着我笑笑,笑容里有一丝明净的欢喜,他道:“你去了很久没有回来,我正想去镇上看看。”

我心里暖暖的,嘴角上扬,笑得很灿烂,但是不发出声音,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就自己在心里偷着乐就行了。一边进门一边问道:“那个伤者呢?”

他在身后说:“他们已经走了。”

我吃了一惊,忙快步走进屋去看,果然床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被褥也全部重新换过,连地下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问:“怎么了?”

我道:“我刚在镇上听说,这个受伤的人可能是周国的探子呢!”

我道:“那人这样重的伤势,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看来一定是心中有鬼了!”

他不说话,停了一会儿轻声道:“那要不要去报官呢?”

我道:“算了,只是怀疑而已,惊动官府多麻烦。”

他摸索着坐下,道:“我这一路走过来,似乎云梦国对大周国很有成见。”

我道:“不是云梦对大周有成见,是大周国的皇帝气势凌人,让人无法容忍。”

他闭唇不语,神色间似乎有一丝黯然,慢慢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饿了吧?我去煮面。”

我忙道:“今日我从镇上馆子里取了汤水回来,你等着我做来给你吃吧!”

他迟疑一会儿,咬咬牙道:“好!”

御厨里面的厨子喜欢用高汤吊味,我虽然不懂,但是听师娘说起过,偶然中去看过一次,现在依稀记得,于是煮好面条,淘匀汤汁,放入紫菜虾仁微煮,记着百味之鲜在于盐,还要杂和在一起才可以。

杂七杂八弄了很久,当我端面上来时其实心里是忐忑的,没有想到他吃了一口之后,竟然是满面惊喜,大口大口的把埋头吃起来,我不由嘘口气,连忙坐下拿手扇风。

他道:“还有么?”

我脸红起来,谨慎道:“或者还有,不过……”

他轻轻舔舔唇,道:“算了!”

我看着他嫩红嫩红的舌头在棱角分明的唇边滑动一下,心里几乎是有些感动和激动混杂,眼前晕了晕,咳嗽一声定定神,道:“你说了要陪我去溪边抓鱼,现在就去罢!”

溪边近晚有蛙声一片,水声清亮,附近的稻田上面浮着点点淡紫的水生花朵,我叫他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手里帮我抓着鱼线,然后在勾子上挂了饵,远远丢出去。

我观察着溪水里鱼儿的动静,蹑手蹑脚走过去,又蹑手蹑脚退回来。他听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为何要叫我帮你抓线,像你这样沉不住气,勾子一颤一颤,鱼儿早就吓跑了。”

我嘘道:“小点声,你就只能坐在这抓线,若是像你这样边走边说,鱼儿早被你的书袋子给打飞了!”

这时只见水面有个小泡泡一荡,他叫一声:“有了!”振腕把鱼线拉起来。

一条背脊黝黑的青鱼从水里跃了出来,摇头摆尾的挣扎弹动。我又惊又喜,忙忙的叫道:“快些快些!”

见鱼儿落在草地上蹦达,我忙扑过去一把抓住它,入手滑腻,又冷又凉,我惊呼一声,扬手竟又把鱼甩回了溪水里。他放声大笑起来,我又是心虚又是不好意思,怒目嗔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闻言笑得更是响亮,夕阳将他全身染得微红带着金光,他脸上神采飞扬,眉目如画,那般不世的气质,竟是如同太阳般光芒耀眼。

我忽然觉得满手的鱼腥很值,拍拍手道:“算了,鱼儿都被你吓跑了,早知道就不叫你来啦!”

他偏头看看我,头上有几丝黑发散开,暮色中淡青微蓝的天空与他身上的衣裳融为一体,他吁口气道:“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我心里哼一声,暗想那日他与小牛牛去山里也是笑声爽朗,恐怕是言不符实。

回到院子里,我又听到了鸽子的咕咕声,铜管里面是太老师依旧的字迹:速回。

我想一想,提笔在上面写上六个字:此间乐,不思蜀。

鸽子渐去渐远,心里的忧虑却慢慢涌上来。

第十二章 两方交手

窗外出现了行迹不明人,我强作镇定,找个借口出去看看,门外有两个男子,一老一小,半大男孩瞧着我咦了一声,老者则上前抱拳道:“原来是姑娘,请问我家公子在这里么?”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十分的不想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在。”

半大男孩欢呼一声,叫道:“公子公子,我们可找到你啦!”

老者忙止住他,笑对我行礼,道:“多谢姑娘,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么?”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微笑道:“好啊!请。”

半大男孩充满疑惑的打量我两眼,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挺胸抬头,下巴向上抬的有点高。老者对我笑笑,也大步走进去。

我靠在院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门边的小草,唉!果然,不出意料之外的,身后响起一阵欢呼。

只听半大小子叫着:“公子,你这段日子到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

老者也叹息说:“这些日子老奴和永哥儿几乎是把江南一地翻了个遍,开始几天永哥儿几乎日日都要哭到半夜才睡,今早……我们就赶过来了,一路上还担心公子你会避开到其他地方。幸好赶上了,不然叫我们可如何敢回去啊!”

那叫永哥儿的男孩子抽噎几声忙又止住老者的话:“勇伯别说了,小心……”

我的武功也许实在是太高强了,我竟然就在那一个停顿的间歇,通过气流感觉到永哥儿迅速回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而且,我还感觉到了勇伯也跟着回头看了一下,我心里很想苦笑。

只听周灏道:“那日你们到哪里去了?”

永哥儿忿忿道:“当日我按照公子你的吩咐,把草药包做联络的工具放在指定的地方,但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草药包已经被被人扔到了臭水沟里,而公子你也不知所踪,不知是谁害得我们……咯吱咯吱。”背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喀吧声。

我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当日他会在那里,会那样子等人。

只是我也不是有意,这人又何必如此。

我悻悻然回过头,看见他们三人在周灏屋门口石凳处,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永哥儿扯着周灏的袍角蹲坐在地上,老者满面笑容的站在旁边,周灏的神色则是轻松欣慰的。

我不知不觉的后退一步,他们在那里,我还有必要再过去吗?

晚风吹来,周灏咳嗽了几声,他昨晚的劳累还没有完全恢复,说了一会话神色已经出现疲惫,勇伯忙道:“公子一定累了,快回去休息。”

周灏点头,侧头专心的听了听,轻声道:“她说出去一会儿,怎么还不回来?”

我微微一笑,永哥儿皱皱眉,转头看着我,我忽然间觉得心平气和,跟本不想和这个小毛头一般见识,阳光灿烂的仰仰头,优哉游哉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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