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次,都是如此。
但是,这或许也是好事,沈诺的爱意来的是如此迅猛,就像它如此容易消散一样,在还没有和人交往告白、在一起之前就已经不再去爱了,但也因此不至于伤害到他人,还有她自己。
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了。
对吧?
而她之前的那几段还未开始就莫名结束的感情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现在就像她当时设想的那样,沈诺和李悦在一起还是很好的,没有波澜起伏,没有刻苦铭心,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也不那么的累,两个人还互相了解,不会轻易的吵架,能这样普通的在一起幸福美满一生有什么不好,要是不想在一起了,两个人又没结婚,分手又能怎样?
所以,不要再有愤怒的诘问或是柔情蜜意的哀求,沈诺都将无动于衷,不管他说什么。
只是,心脏好像也被什么掐住了一样,沈诺的嗓子有点堵塞,是错觉吧……
无论怎样……
安静的等着他讲下去。
就这样好了。
这是一切的关键。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很瘦小,也不是很优秀,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如果仅仅是不喜欢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家没有想到,他在学校受到了暴力威胁,纯粹的暴力,那些欺负他的人都出身于富贵之家,不像是通常为了钱或者是感情纠葛而拉帮结派的对付一个人,只是随意的找一个人发泄情绪而已,但这么一来,想摆脱暴力也就更加的艰难。”
他点了根烟,沈诺看到十分明显的火光,孤独的燃烧着,细碎的烟灰慢慢的掉下去一点儿,有一点儿,那是灰白色的粉末。
沈诺接了过来。
纤细白皙的手指缝中夹着烟,她还没碰过,但也不是没见过同学抽烟的场景,夹烟的手势也不显得奇怪。
陆柏任她接过,沈诺不记得他其实没什么奇怪的,这么漫长的时间,他们其实都已脱离了幼年的模样,去掉一团孩子气的外壳下露出些许被裹着的锋利而又柔软的内在。
只是他不甘心而已。
如果真的说先来后到了话,那也确实不是他先来的,沈诺当然不是奖品,陆柏也没指望这样就能让她抛弃现在的爱人,真这样做的话,也不是沈诺了,冷酷无情、薄情寡义那是沈奚的称号。
“他试过很多方法,老师、同学、朋友、父母,但没有用处。他的父母那时候还不想现在这样强势,家世当然不是唯一重要的,但他当时连这个拿的出手的都差人很多,父母工作很忙,但也算心疼他,即使父母去拜访那些孩子的家人也没有用处,一切都不会停止,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呢?”沈诺反问道,拽着领带让他更加的弯下腰来,双眼直视着这张英俊的面容,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沈诺,好像天地只有这一个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想让我同情你吧,受虐者成为了更强势的施暴者,你的那些欺负你的同学家里难道现在还很好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是对你的传言一无所知的,还想让别人同情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吗,是不是应该再找几个人在旁边给你鼓掌。”沈诺顿了顿,“当然,你想上演一场王子复仇戏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没事儿插手反对,他们现在虽然不是罪有应得但也是理所应当的结局,这种人渣确实没什么可让人同情的地方的。”
“不过家族破产,子女沦为娼妓。这都是你的事情。”
“但插在我和李悦之间是怎么回事儿,这可完全是你自主的行为。”沈诺端详着这张脸庞,想从个人身上明白更多“总不能我们也对你做出了什么事儿吧。”
沈诺露出嘲讽的微笑。
但是,一直以来,很少有人是真的一帆风顺的,其中温暖光环中下的暗色难道就真的在少数吗?这世上或许有很多真正幸运快乐的孩子,但那其中并不包括她。
她的家庭不是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个花心滥情的主,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弟弟继承了父亲的性格,还不如他呢。曾经还有私生女到她的生日宴上大摇大摆的站出来,妈妈不喜欢她,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正的伤害是没有的,但不是一般的恶心人。
无论怎么去想。
沈诺冷冷的笑着,双唇间呼出隐约的气晕,容貌在迷雾中隐隐约约地展露出来,不像是平时温和从容的女子,倒像是要将一切诱到深渊里的魔女。
陆柏看着这个样子,觉得那些烟灰也好像掉在了自己的心里。
就像上辈子那样。
“你可真是……”
沈诺的话语却没结束,这会儿反倒是笑了,吐出几个字来。
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这好像并不是怒气,也不是真正的嘲讽,反而存在着几分莫名庞大的情愫。
她突然有了几分恐慌,不仅是因为眼前的人,好像还有着未曾谋面的,更广阔更黑暗无涯的世界。
他没有再说了,单手搂住沈诺的腰,制止她想要离开的步伐,她的头发也落在了手背上,沈诺的头发很长,这让她是看起来非常端庄美丽的样子,大大减轻了强势感,其实沈诺一直都嫌它太长、太麻烦,还要花上大量的时间打理,想要将它剪成短发更方便些,但之前江枫眠一直不同意,所以就没有减掉它,现在陆柏觉得这些头发落在手上痒痒的。
而对于沈诺来说,现在则满满都是压迫感,脑袋上也好像窜上了不知名的冷意。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和另一个人在玩捉迷藏吧,我在被他们追,也在找地方。”
“四周都是楼房还有高大的树木,却没有多少人,也没办法求救。”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女孩。
她得到了一个吻。
一个炙热的吻,充满着烟草的气味,沈诺感觉全身的冷汗都起来了,她想此刻的面容一定是苍白无力的样子,其实她不知道在合适甚至于温暖的空气中,脸上甚至有些绯红。
“然后你撞进了我的怀里。”这曾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清晰的就好像刚刚发生过。
陆柏肯定了刚才突然萌发出来的那个想法。
最后的胜者还是胜者,中间的胜利者实际上还是失败者,而他会赢的,就像以前对待李青临和王远志那样,而在一场长跑中还没有起跑就再也跑不动的人,根本不值一提。面对强有力的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无法到起跑线上,更好的是,连最初他无法走上起跑线……他都不必脏了手。
第十三章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他们,当然了是指沈诺和李悦。
他们单单看外貌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天真和烂漫。
然而李悦的天真下是那么的傲慢,咄咄逼人,锋芒毕露般。
而沈诺则是全然冷酷的动人,她微笑或是冷漠的样子都极为可爱,尽管这份可爱是由痛苦和冷漠交织而成的,却依旧有着打动人心的魅力,或者说,因为此,反而更加另人想要追寻。
如何不是天作之和呢?
在此之前,李悦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能和一直喜欢的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就是一件幸事,彼此又感情甚笃,毫无猜疑更是常人所不可求。
而对方又恰好爱着自己就更是值得快乐。
每当这样想时,脸上也会露出真实的笑容。
打完球的时候,做完一件事时,或是什么都不做默默的想,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愉悦,自然,也常常会被同学打趣。
但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爱情,也并不会是毫无阻碍的。
因为它从不真正简单。
*
“李悦,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情问你。”
李悦回到家时,他的父亲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脸上架着一具金框眼镜,面容不算年轻,但斯文俊秀,从李悦脸上依旧能看见父亲留下的痕迹。
李悦看了一眼,家里十分的安静,窗帘分在了两旁,像是坚实的勇士或是妩媚的女子,阳光温柔的从透明的窗外撒落在地上,客厅明亮的像是闪闪发光的钻石,他弟李纯还有他后妈现在都不在家,不然他后妈肯定会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父亲的身边,为他念报纸上的文字。至于李纯应该还在学校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