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其他修士顿时炸了锅。
“荔山老母?那不是之前那个女魔头,是她娘吧?”
“这魔女当真好大的口气!”
“哼!果然是野蛮魔族,名号都不会新起一个。”
掌门真人淡然扫了眼众人,抬手轻咳了声,厅内立刻恢复平静。
“她还说了什么?”
乐容想起元乌灵当时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面色微微有些涨红,艰难开口道:“她先问了师父的名号,我回答后她说不知,又问了掌门师祖的名号,她说有些印象,然后让我给掌门您带句话...”
掌门真人了然,对着下首的几个修士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
那些修士虽然也好奇,但修为高一级压死人,也只能乖乖地垂首告退,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内便只余掌门和乐容二人。
“说吧,她说了什么?”
乐容平复了下心绪,尽量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传话筒,“那位魔族公主说,‘徒弟头铁可以,蠢就不好了。’”
掌门真人闻言噗嗤一声,居然笑出了声来。
立在一旁的乐容大惊,这位一脸苦大仇深的掌门真人,居然还是会笑的?
半晌过后,掌门真人止了笑意,向乐容招了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出了议事厅后,乐容真人林栎依旧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他与掌门究竟密谈了些什么,可他的师父宿远真人却立刻上前拉住他。
“栎儿啊,你可知当年那位...也就是现在的无止魔尊,是如何入魔的吧。”
乐容不知他为何又提起这茬,但依然点点头,“回禀师父,徒儿自然知晓。”
宿远真人有些焦急,“那魔女可有对你...做些什么?”
他此前只知徒弟一行与那魔女打了个照面,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魔女居然之前就混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徒弟年纪轻轻,若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那他可怎么跟宗门交代啊。
哎,那魔女怎么紧着玉清门一只羊使劲薅呢!去看看极道宗那帮剑修不好吗?
乐容自然懂得他师父的意思,自从他成为玉清门新一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以来,门内除了对他寄予厚望之外,也总有些谨小慎微的意思,尤其对他的道心极为看重。他知道,他们都怕他成为第二个薛礿。
他安抚道:“师父放心,那魔女应当是有别的目的,并未对徒儿有所动作,不然也不会将徒儿送回来了。”
宿远真人这才略安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日后还是离那些女修女妖远些,谁知道她下次又会换个什么别的身份。”
乐容心下只觉得师父思虑太过,她恢复身份之后,可是连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可是掌门真人的交代又是...
议事厅中的掌门千华真人,将刚刚收到的信笺随手一捏,那名贵的九宫纸瞬间便化为齑粉。他喃喃自语道:“极道宗这帮子犯蠢,还想把我们也拉下水么,呵,不过倒也正好。”
第40章
薛礿这几日愈发乖觉,挑剔如元乌灵都找不出什么茬来,多余的话一句不说,整日的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连跟着她去看溟洹的路上,都能随手摸出把精致的十二骨伞来帮她遮着日头。
她原本还有些不满,想质问他凭什么把自己的东西给元红药,这一来二去的倒也有点不太好开口了,毕竟吃人家的嘴短么不是。
距离溟洹进入那竹液池中也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原本那池竹液每日都会被他体内的邪气浸染地有些浑浊,近几日倒是清亮了不少,螓玉也说他这锻体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快些,应该过不了几日便会醒来了。
元乌灵跪坐在池边,执着帕子轻柔地帮溟洹拭去额上的汗珠,擦着擦着心下又有些来气,直接丢了那帕子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戳出几个红印来。
这混小子闯下这么大的祸,自己本来的计划便不得不延后,那边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计较,可把他丢在这里自己也放心不下,真是不让魔省心!
薛礿本来看元乌灵日日忧心这小子,都分不出心思来给自己,心里一直就不怎么痛快,现在看她下手还挺重,心下倒是舒坦不少,戳得好,千万别手软,再使点儿力!
哎,但是那小子皮糙肉厚的,只怕还是会污了她这双柔荑,薛礿心念微动,有些不受控地开始回忆起握住她手时的触感。
溟洹迷迷糊糊被戳醒的时候,恍惚间只看见他姐关切的目光,余光一扫,又看到了那位阴魂不散的无耻魔尊,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姐的手,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他顿时清醒了不少,撑着池边哗啦一下坐起,指着薛礿恨恨道:“姐,他怎么还在这儿!”
元乌灵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能醒来,颇有些意外地帮他烘干了身上的竹液,又扶着他的肩感受了一番气息流转,“嗯,恢复的不错嘛,就是修为还是掉了挺多的。”
溟洹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之前他的功力已经跻身第六重初阶,现在又直接掉回第五重,顿时哭丧着脸道:“姐,怎么办,那我不是更赶不上你了。”
元乌灵拉着他起身,使劲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还能怎么办,你就给我回去乖乖练功,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邪门儿功法。”
薛礿在一旁冷冷刺激道,“你姐姐是难得的修行奇才,无论你修为是否倒退,都是肯定赶不上她的。”
这话虽然没错,而且还是对他姐如此直白的夸奖,但在溟洹耳中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他姐优秀他知道,轮得到他这么个外魔来多嘴吗。
他斜了薛礿一眼,忙揽住元乌灵的胳膊,扯着她便向往外走,“姐,既然我已经洗完了邪功,咱们就快回去吧。”
元乌灵用指尖抵着他的额头,将他稍微推远了些,“多大魔了,能不能懂点事儿,人家玉谷主准备这么竹液多给你锻体,你就不知道去给她道个谢?”
溟洹瞬间泄了气,之前在众魔面前给那妖君道歉已经够现眼的了,现在还得巴巴地去道谢,简直有辱他魔君的威名。
他满脸的不情愿,瘪着嘴道:“姐,必须去吗?”
元乌灵足尖一踮,斜坐在小潘的背上,随手撸了把他的脑袋,“不去也成。”
溟洹立刻欣喜地点头,“好好好,那咱们...”
“那就给他道谢,选一个吧。”元乌灵指尖一晃,直指向一旁的薛礿。
薛礿心下一喜,忙清了清嗓,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小舅子的低头。
溟洹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立刻炸了毛,“我给他道谢?凭什么!”
元乌灵拍了拍小潘,他便开始慢慢悠悠地爬动,又回头示意溟洹跟上,“你觉得竹液锻体疼吗?”
溟洹本觉得她姐这个新坐骑长得怪里怪气的,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又见薛礿撑起一把大伞十分自然地跟在他姐身侧,仿佛这事儿已经做了一辈子般浑然天成。
他危机感顿生,自己不就是泡个澡的功夫,怎么姐姐身边儿突然多了这么多跟屁虫?
他忙跟在元乌灵另一侧,乖巧答道:“一开始还是挺疼的,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就只是微微的刺痛了,我就说我不怕疼嘛,这竹液锻体哪有玉谷主说得那么吓人。”
元乌灵轻笑一声,扭头看向他,“你要不再动一下你金贵的脑子想想,究竟是你不怕疼,还是有什么宝贝帮了你?”
溟洹立刻警惕地看向薛礿,他有点儿印象,之前这无耻魔尊手里好像是拿了根儿什么万佛草,难道最后还是逼得他姐低头求了这破草?
他立刻抱住元乌灵的胳膊,颇为心疼道:“姐,是不是他逼你的?我不需要那破草也可以扛住的,哪值得让你受这种委屈呢!”
元乌灵白了他一眼,一把拍开他的手,“想什么呢你!赶紧想好,选谁道谢。”
溟洹暗暗不平:我姐都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想让我还给他道谢,狗魔尊做梦吧!
遂瓮声瓮气道:“那我还是给玉谷主道谢吧。”
这个选择倒是不出元乌灵的预料,她点了点头道:“行,快去吧。”说着便指了指前方。
溟洹这才发现,他们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魔宫之前。不对,不是魔宫,虽说这里看上去和魔宫如出一辙,但规模明显小了很多。
而那位螓玉妖君,正立在那小魔宫门口对着他们浅笑,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