螓玉暗暗啐了口,上前两步坐在榻边,十分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向元乌灵道:“公主,那位红药魔君此刻在谷外等候,说是要来寻魔尊大人的。”
接着转向薛礿,笑得就有点不怀好意了,“魔尊大人您看...?”
薛礿本看着她二人叫交叠的手微微皱眉,闻言又是一窒,“关我何事?”
但心下不免惶惶,隐隐有些担忧这几日的努力是不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元乌灵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从贵妃榻上撑着坐起,轻笑了声道:“魔尊大人这话说的,您身居高位统领魔域,子民们有了困难,可不是要来找您么?”
薛礿立刻为她端了杯清茶,“我对她本无甚好感,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姐妹,我也不会再三容忍。”
元乌灵一把推开他的手,嗤笑一声,“姐妹?”
“魔尊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我娘杀了她娘,我倒是无所谓啊,可对她来说,那可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呢。”
“什么?”薛礿一惊,这倒是他从未听闻过的一段过往。
他只知道她们不是一母所生,人界也有妻妾拈酸吃醋的,他也只当是她们是普通的嫡庶不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弑母之仇。
元乌灵只摆摆手,似是不愿多言,这事薛礿不知道其实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年知道这事的只是魔宫中的少数,对此也都闭口不谈。
而原本的荔山老母,也就是元乌灵她娘,在魔域的影响力其实和老魔尊不相上下,便是不经意间传了出去,也没人敢多说半句,因而这事传不到他耳朵里也实属正常。
薛礿自知此前自己可能因无知办了蠢事,也不想打破这几天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温情,对螓玉点头道:“无妨,谷主不用理她便是。”
元乌灵却随意将散乱的发丝扎起,趿着鞋子便往外走:“别啊,人家来都来了,总是要见见的嘛。”
正好她也好久没动手了,缺个活靶子。
作者有话要说:无耻魔尊:(翻字典)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
元乌灵:(看地图)我已经想好了打不过你以后的逃跑路线。
第37章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见到别人手里的好东西都想抢过来,也不论自己本身有没有,反正别人碗里的饭似乎都比自己碗里的香甜一些。
就比如一些见不得旁人好的亲戚,大老远来串个门总是想顺点东西走,好像不带点儿别人家的伴手礼就白来了一趟。
一般这个时候也总有些糊涂的爹妈,在一旁“大家都是亲戚”“不就是点儿小玩意儿给就给了”的糊弄过去,仿佛自己不撒手还显得特别不近人情。
若是旁的亲戚倒还好些,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至于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添堵。可若这人是自己躲不掉的所谓亲人,那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很不幸,这便是元乌灵的童年生活。
这不幸还得再添上一笔,她的老魔尊爹就是那个稀里糊涂和稀泥的推手。
元红药这魔虽说和她的短命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交情,但血脉的力量当真是不可估量,她这一副小家子气的强盗做派,可以说是她娘的一比一复刻版。
每当元乌灵得了新法宝,元红药转天便巴巴地跑到她这里讨要,元乌灵自然不给,行啊,她就扯着老魔尊爹过来一顿哭哭啼啼,倒仿佛是自己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要说起来,老魔尊爹除了管不住下半身,还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魔。可自从她娘回荔山之后,元乌灵也并不想跟这爹过多亲近,只保留了些面子上的父女情,因而向他撒娇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元红药和她不一样啊,她亲娘即使还活着也没什么本事,更别说已经被咔嚓了,只能靠着老魔尊爹这颗大树。
平日里便一口一个爹爹叫得亲近,还时不时地送去些果子灵药作为关怀(还是从元乌灵那顺走的),虽说老魔尊根本不需要吧,可天长日久的,元夔这颗缺乏贴心女儿的老父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偏向元红药。
因而每当这种时刻,老魔尊明面上摆出一副公正的慈父做派,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就这么几句:“她是你妹妹”“你要让着她”“法宝而已给就给了”。
元乌灵当年还只是个缺爱少女,遇到这种事除了默默委屈,也不敢直接和她爹翻脸。
所以这么些年来,元红药用这一哭二闹的架势屡屡得逞,不知道从她手中顺走多少灵器灵药、衣衫法宝。
后来元乌灵倒是学聪明了,有了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到荔山屯着,就算元红药有那个狗胆,他老爹也没那个脸跑去讨要。
再往后,她的修行天赋进一步凸显,是元红药拍马也赶不上的进境,老魔尊爹倒也没有糊涂到底,还是明白究竟谁才是自己可以托付的继承人,虽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薛礿,但在那之前元乌灵还算过了段安生日子。
元乌灵也想明白了,东西是死物能被抢走,爹这种活物即使是至亲,也不怎么靠得住,唯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这身本事,所以她拼了命的修行,头铁的去寻天雷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
世人都只知魔族公主是个心狠手辣又嚣张跋扈的魔女,可却没人知道元乌灵这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哦对,她老娘倒是知道,但真·荔山老母的态度一向都是: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应付不好就别说是我闺女了。
元乌灵坐在小潘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柔软的皮毛,悠悠闲闲地来到蕴蝶谷山门口,扫了眼那个火红的身影。
只见她正翘首以盼地向谷内眺望,但见到自己出现的时候明显一滞。
她立刻转身便想逃跑,可元乌灵伸手一抓,那护山大阵在她手下仿若无物,下一刻元红药便直接被她扯着头发提在手下。
元乌灵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怎么,我的衣服穿起来就更舒服些?”
这身衣裙元乌灵恍惚间有些印象,应当是某个山头的魔进贡给她的,可她一向不喜这种鲜亮的颜色,收到后便束之高阁。
元红药当年倒是多番暗示,可那时候老魔尊早已把元乌灵当成接班人,根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再偏心,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到了她手上。
看来薛礿接管魔宫之后,自己那点家底儿倒是被她搜刮的一干二净。
元红药正瑟瑟发抖,看到她身后某人又瞬间眼前一亮,仿若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伸着手便向他的方向挥舞,“礿哥哥,救我!”
薛礿正为着自己曾经的大意心有戚戚,见她这番做派,更是立刻划清界限,“魔君慎言!我与你可并无私交。”
元乌灵也顺着回头看向他,目光却不免带上几分迁怒,呵,自己的东西都敢动,这笔账你是逃不掉了。
薛礿被她瞪得心下一凛,怎么办,她这是吃醋了吗?哎?那是不是正好说明她心里有我?
元乌灵却并未继续理睬他,而是转头问向一同跟来的螓玉,“玉谷主,又要麻烦你了,不知谷中可有演武场之类的地方?”
螓玉立刻点头,“有的有的!公主这边请!”
可以看公主打架了呢!好兴奋!
螓玉将他们带至了一处巨大的石台旁,那石台大致是个圆形,可边缘的形状倒并不怎么规整,应当不是后天修建而成,倒像是天生就在此处的。
“多谢玉谷主。”元乌灵冲螓玉感激一笑,她能看出这石台并非凡物,周围笼罩着一层结界,在其上的争斗应当是不会波及台下的。
接着便提溜着元红药飞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那石台的正中央,接着随手将她往石台上一甩,只见她立刻逃也似的向石台边缘一跃,却似触及了透明的屏障一般被弹了回来。
元乌灵冷笑一声,“这么些年没一点儿长进,当真是随了娘。”
元红药在修行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天赋,毕竟还有一半老魔尊的血脉在,可问题是她自己的心思都花在了别处,因而这么多年来,一直停留在明心魔功第四重,相当于人界修士的元婴境。
虽说不至于拿不出手吧,但在强者如林的魔域,根本算不上高手,只能说是平均水平,更不用说和元乌灵、薛礿这种天才选手相比,就连元秋溟都比她强上不少,这傻小子还比她少修行几十年呢。